陆丞离开扬州的第三日,在镇江码头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扬州太守李淳暴毙家中,官方说法是突发心疾,但坊间传言他是被毒杀的。
陆丞立即折返扬州,李淳的灵堂前,他注意到几个可疑的吊唁者,这些人虽然穿着素服,但举手投足间透着军旅气息。
更奇怪的是,他们行礼时右手拇指都戴着相同的玉扳指。
“这些是什么人?”陆丞问李府管家。
管家低声道:“是盐运司的护卫,大人生前常与他们打交道。”
陆丞记下这个细节,当晚,他潜入盐运司衙门,发现这些护卫正在焚烧一批文件。
他冒险抢出几页未烧尽的纸,上面记录着东海盐引、特批等字样,还盖着奇怪的蛟龙印鉴。
“蛟龙印?”陆丞想起在武安案中见过的金龙印记,两者颇为相似。
次日,陆丞求见新任扬州太守赵文远。
出示证据后,赵文远面色大变:“陆大人,此事牵扯甚广,不如换个方法?”
话未说完,一支弩箭突然射穿窗纸,正中赵文远咽喉。
陆丞追出窗外,只见一个黑影跃墙而去,轻功极高。
赵文远临死前,用血在案几上画了个模糊的图案,像是半条蛟龙。
连续两任太守遇害,扬州官场震动。
陆丞被暂时推举主持大局,他首先彻查盐运司。
盐运使钱庸是个油滑的老吏,对答如流:“那些护卫确实是盐运司的人,但半月前就已辞工,蛟龙印更是闻所未闻。”
陆丞不动声色,暗中派人监视钱庸。
果然发现他每晚都悄悄前往城西的一处私宅。
私宅守卫森严,陆丞无法潜入。
但他注意到每日清晨都有大量新鲜食材送入,远超寻常人家的用量。
“宅内必定有重要人物。”陆丞判断。
他决定设局,假意宣布已掌握关键证据,三日后将公之于众。
果然,第二夜私宅就有了动静。
子时前后,数辆马车悄悄驶出私宅。
陆丞带人跟踪,发现车队竟驶向码头,准备登船离港。
“拦下。”陆丞下令。
官兵一拥而上,为首马车中走出一位华服老者,竟是本该在京养病的户部尚书徐谦。
“徐大人?”陆丞震惊,“您为何在此?”
徐谦冷笑:“陆丞,你区区布衣也敢拦本官的去路?”
陆丞亮出临时官符,怒斥道:“下官受命调查太守遇害案,请大人配合。”
搜查马车,发现大量机密文件和一枚蛟龙金印。
更令人震惊的是,还找到了李淳遇害前丢失的私盐案卷宗。
徐谦面色铁青:“陆丞,你可知得罪本官的下场?”
陆丞不为所动:“下官只知王法如山。”
押解回城途中,突然杀出一伙黑衣人,哥哥武功高强,目标明确直指徐谦。
混战中,徐谦中箭身亡,临死前大喊:“灭口。他们……”
案件再次陷入僵局。
但陆丞在徐谦身上发现一把奇特的钥匙,上面刻着海藏二字。
“海藏?”师爷疑惑挠头,“像是船务术语。”
陆丞立即排查扬州船务,发现海藏是一家海运商行,专营东海盐运。
更巧的是,这家商行的东家竟是徐谦的远房侄儿。
突击搜查海藏商行,在密室中发现大量往来密信。
证根据,徐谦等人长期操控东海盐引牟取暴利。
而李淳和赵文远正是因为查到了真相才被灭口。
“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私盐?”陆丞总觉得还有隐情。
他重新审视那些密信,发现其中几封的措辞不像上下级,反而像是平级交流。
特别是提到主公时,语气格外恭敬。
“徐谦已是户部尚书,还有谁能让他称主公?”陆丞不由得心中阴沉起来。
此时,京城传来急令此案移交刑部,所有证物立即封存送交。
陆丞知道这是要掩盖真相,他连夜抄录关键证据,却发现那枚蛟龙金印不翼而飞。
“有内鬼。”陆丞立即封锁衙门,彻查所有人员。
最终在一位文书房中找到了金印。
文书已服毒自尽,留下遗书承认一切罪责。
案件似乎可以了结。
但陆丞注意到文书左手有长期握刀的茧子,绝非文弱书生该有。
“他是军人。”陆丞判断,“而且是左撇子。”
想起李淳遇害时伤口的角度,正是左撇子所为。
一切证据都指向文书就是凶手,但陆丞总觉得太过顺利,像是早就准备好的替罪羊。
押送证物进京前夜,陆丞独自复查所有案卷。
突然发现一个被忽略的细节,那些密信上的日期显示,每年三月初三,徐谦都会收到一份特殊贡品。
今年三月初三已经过去,但记录显示贡品确实送达了。
“贡品送到了哪里?”陆丞立即提审海藏商行掌柜。
掌柜招供,贡品都送往城北的一处别院,由专人接收。
陆丞连夜赶往别院。院子看似普通,但守卫森严。
他冒险潜入,在主屋发现一个密室。
密室内供着一幅画像,画中人竟是当朝太子。
所有线索瞬间贯通。
原来徐谦等人的主公竟是太子。那些私盐利润,都流向了东宫。
陆丞如遭雷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此案屡遭阻挠。
次日,刑部来人接收案卷。
陆丞交出了明面上的证据,却暗中藏起了指向太子的关键证物。
本来想悄悄离开的,但是新任太守前来送行,疑惑问道:“陆大人为何匆匆离去?”
陆丞望着远处的运河,轻声道:“有些真相,知道不如不知道。”
船只顺流而下,陆丞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轻轻抛入江中。
信纸在浪花间翻滚,隐约可见东宫和盐利等字眼,最终沉入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