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紫宸殿。
皇帝将一份奏折递给阶下的陆丞。“
宁王叔镇守南疆多年,近日八百里加急上奏,言其病重恐不久于人世。
朕心甚忧。
陆卿,你素来沉稳干练,朕欲派你为钦差,代朕前往南疆探视,
并察看实际情况。”
陆丞接过奏折,迅速浏览。
宁王,皇帝幼弟,素来嚣张跋扈,拥兵自重久镇南疆,与朝廷离心离德。
此番突然称病恐非吉兆。
“臣,领旨。”陆丞没有多问。
“此行凶险,宁王叔性情难测。
你持朕密旨见机行事。
若其真病,便宣朕慰勉之意;若其有异……”
皇帝顿了顿,目光深邃,“你可临机专断。”
“臣明白。”
三日后,陆丞带着少量随从,秘密离京,南下奔赴南疆。
一路无话。
越接近南疆气氛越发凝重。
关卡盘查严密,兵士眼神警惕。
半月后,抵达南疆首府,邕州。
宁王府邸外守卫森严。
通报后陆丞被引入王府。
王府内并无病气,反而透着一股肃杀。
侍卫皆配刀剑目光锐利。
宁王并未卧病在床,而是端坐正堂主位,身着王袍面色红润,眼神锐利如鹰,哪有半分病容。
“臣陆丞,奉旨前来,探望王爷病情。”陆丞躬身行礼。
宁王哈哈大笑,声震屋瓦:“陛下有心了。
本王确实病了病在心头。
病在这大周天下奸佞当道,皇兄偏听偏信。”
陆丞心中凛然,知道最坏的情况出现了。“王爷何出此言?陛下对王爷一向倚重。”
“倚重?”宁王冷笑,“削我兵权断我粮饷,这便是倚重?
陆丞,你是个聪明人,不必在本王面前装糊涂。”
他站起身,走到陆丞面前,目光逼视:“本王索性挑明了。
这南疆是本王的南疆。
皇兄既然不容我,就休怪本王不念兄弟之情。”
“王爷慎言。”陆丞沉声道,“此乃大逆不道之言。”
“大逆不道?”
宁王嗤笑,“成王败寇罢了。
陆丞,本王欣赏你的才干。
留在南疆辅佐本王。
他日大事已成,你便是开国功臣,位极人臣岂不强过在朝中受那窝囊气?”
这是公然劝降了。
陆丞断然拒绝:“臣受陛下隆恩,岂能做出背主求荣之事。
王爷若执意妄为,便是天下共诛之国贼。”
“国贼?”宁王不怒反笑,“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王了,来人。”
殿外涌入大批甲士,刀剑出鞘将陆丞及其随从团团围住。
“将陆大人请下去,好生照。
没有本王命令不得踏出驿馆半步。”宁王下令。
“遵命。”
陆丞被软禁在驿馆一座独立小院,内外皆有重兵把守。
随从面露惶恐:“大人,现在如何是好?”
陆丞面色平静:“稍安勿躁,宁王既然没有立刻杀我们,便还有转圜余地。”
他仔细检查房间,发现门窗坚固难以逃脱。
院外守卫巡逻严密。
当晚,陆丞正准备歇息,窗外忽然传来极轻微的叩击声。
他心中一凛,走到窗边,压低声音:“谁?”
“陆大人,小人是王府录事参军,赵安。”
窗外声音极低,“小人原是朝廷进士,被迫在南疆为官,心向朝廷。
王爷明日便要誓师造反了。”
陆丞瞳孔一缩:“消息确实?”
“千真万确。王爷已联络周边土司,许以重利,明日午时,便要在校场祭旗发兵。”
“你为何冒险告知本官?”
“小人不忍见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更不愿背负从逆之名。
陆大人,必须尽快将消息送出南疆,告知朝廷早做防备。”
“如何送出?”
“驿馆后厨每日清晨有菜农送菜进来。
小人已买通一名菜农,可将密信藏于菜筐带出。
但必须在明日辰时之前。”
陆丞迅速权衡。
赵安之言真假难辨。
可能是宁王试探,也可能是真心。
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好。本官即刻写信,如何交与你?”
“大人将信塞入窗棂第三根木条的缝隙中,小人自会来取。”
“知道了。”
窗外声音消失。
陆丞不再犹豫,立刻撕下内衫衣角咬破食指,写下宁王明日午时造反的紧急军情。
他将血书小心塞入指定窗棂缝隙。
做完这一切,他心中并无轻松。
若赵安是诈,此举便是自寻死路。
若赵安是真,血书能否顺利送出,亦是未知。
他坐在黑暗中,等待黎明,也等待命运的裁决。
翌日清晨,一切如常。送菜的农夫来了又走,院外守卫没有异动。
辰时已过,没有任何消息。
陆丞心渐渐沉下。难道赵安失败了?
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个陷阱?
巳时,院门突然被打开,宁王在一众将领簇拥下,大步走入。
他手中拿着的,正是陆丞那封血书。
“陆大人。”宁王将血书掷于地上,面沉如水,“本王待你以上宾之礼,你竟敢暗中传递消息坏我大事。”
陆丞看着地上的血书,知道计划败露。
他挺直脊梁:“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