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小吏被带上堂。
他指认张庭那夜确实从清风处带回一个锦盒。
张庭面色灰败瘫软在地。
“是清风是赠了下官丹药,但下官并未服用。
一直存放于家中。”
“为何隐瞒。”
“下官怕受牵连。”张庭伏地痛哭,“陆相明鉴!
下官只是一时糊涂,觉得那是仙长所赠,或许有益无害,绝无参与谋逆之心啊!”
陆丞看着他,良,对左都御史道。“张庭隐匿与逆犯往来,收受不明之物停止查办。
其家宅搜查,若发现丹药立即销毁。”
“是。”
张庭被带了下去。
左都御史低声道。“陆相,是否处置过轻。
此人行为可疑。”
陆丞摇头。“清风蛊惑之力非同小可。
张庭或许只是其中受惑较深者之一。
杀一儆百即可,若大兴牢狱恐适得其反。”
他站起身。“今日就到这里。”
走出都察院,陆丞感到一阵疲惫。
这并非他擅长的领域,钩心斗角清查异己。
但他知道必须有人做这件事。
回到府邸,管家来报有客来访,已等候多时。
来人是钦天监监正周云深。
一个平日里沉默寡言,专注于观测星象的老臣。
“周大人何事。”陆丞屏退左右。
周云深神色有些异样,他低声道。“陆相,下官近日观测天象,发现帝星晦暗,旁有妖星侵扰之兆。
此兆与泰山之事后,天象变化吻合。”
陆丞看着他。“周大人何意。”
“下官怀疑那清风或许真有些非常手段。”
周云深声音压得更低,“并非仅仅是蛊惑人心。”
陆丞眉头微蹙。“子不语怪力乱神。”
“下官明白。
但天象示警不可不察。”周云深道,“而且下官近日翻阅古籍,发现前朝亦有类似记载。
有方士能以异术影响人心,甚至窃取国运。”
“窃取国运?”
“只是野史传闻不足为信。”
周云深忙道,“但下官以为对清风此人,或许不能以常理度之。
其潜逃无踪,或许亦与此有关。”
陆丞沉默片刻。“周大人之意本相知晓了。
此事暂且不要对外人言。”
“下官明白。”周云深躬身退下。
书房内只剩下陆丞一人。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清风妖道异术,国运。
这些词语在他脑中盘旋。
他想起皇帝那癫狂的模样,想起李淳临死前的眼神想起泰山顶上那森然的刀光。
真的只是蛊惑吗。
还是真有某种超越常理的力量在作祟。
他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些荒谬的念头。
为相者当秉持理性。
若自己也陷入这种疑神疑鬼之中,与那些信奉清风的愚民何异。
当务之急,是稳定朝廷辅佐太子。
至于清风,无论他有何种手段,只要大明朝局稳固他便无隙可乘。
这时又一名心腹属官匆匆而入,面带急色。
“大人,刚接到密报。
有人在江南一带,见到疑似清风之人出现。”
陆丞目光一凝。“江南何处。”
“苏州府。
据报其人在一处茶楼与人讲法听者甚众。
所言似乎与他在京城时有所不同。”
“讲何法。”
“乱世将至唯真法可度人。
劝人摒弃俗世权财,修身养性以待天时。”
陆丞眼神沉静下来。
摒弃俗世权财。
以待天时。
这妖道果然贼心不死。
他换了一副面孔,试图在民间再次播撒惑乱的种子。
“知道了。”陆丞道,“加派人手盯紧江南。
另外将此消息密送刘将军。”
“是。”
属官退下。
陆丞坐回书案后,提起笔却久久未落。
江南。
富庶之地,文风鼎盛,亦多奇人异士。
清风选择那里绝非偶然。
这场风波,远未结束。
他铺开一张新的奏章,开始起草一份关于整饬江南学风严防异端邪说的条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