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倒也配合。
将其负责的东南至津门漕运线路。
几个关键联络点以及部分已知的朝中暗中依附主公的官员名单一一列出。
但对于主公的真实身份,他却语焉不详只言其神秘莫测。
每次联络皆通过不同中间人。
且多用暗语密信,从未以真面目示人。
“主公根基或在江南。
东南沿海诸多岛屿,皆有其秘密基地。
倭寇海商,乃至部分水师将领,皆受其操控或笼络。”
沈舟在供词中写道,“其志不小恐非仅满足于割据一方。”
陆丞看着这份供词眉头深锁。
对手是一个组织严密,图谋甚大的庞大势力。
其触角已深入漕运边军,甚至可能及于宫闱。
相比起来,清风道长更像是一个被利用的合作者。
或者说一枚搅乱局面的棋子。
“江南……”
他想起了之前苏州知府陈望的遇刺,同知周安、致仕官员李光远的被自杀。
如今看来恐怕都是这个主公在清理门户,切断朝廷追查的线索。
其手段之狠辣果决,令人心惊。
与此同时,刘滚对宫内令牌的追查也有了进展。
令牌确属内廷监制,但编号所属批次。
竟是分配给已故钱益民当年兼管的钦天监下属某个观测堂所用。
线索似乎指向了早已倒台的钱益民余党,但陆丞觉得,这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误导。
“大师,冯勇那边,近日并无异动。
倒是陛下接连召见了几名来自江西龙虎山的道士入宫讲法。”
刘滚汇报另一条线索。
龙虎山道士?
陆丞心中一凛。
清风虽死,但皇帝追求长生之心不死,如今又转向了龙虎山。
是真心问道还是别有隐情?
这些龙虎山道士,与那西苑道观,与冯勇又有无关联?
“盯着那些道士,查清他们的底细,尤其是与西苑道观有无往来。”
陆丞咬牙道。
“是。”
数日后边关急报再至。
统一后的鞑靼部落大举南下,叩关犯边模远超以往。
边军急急请求朝廷速派援兵。
靖安帝于朝会之上,力排众议决定御驾亲征,以振军心彰显国威。
此议一出满朝哗然。
皇帝年少,未曾经历战争,御驾亲征风险极大。
陆丞率先出列反对。
“陛下万金之躯,关乎社稷岂可轻涉险地。
北疆之事遣一大将前往即可,陛下坐镇中枢方是上策。”
靖安帝却态度坚决。“
大师不必多言。
朕意已决。
北虏猖獗,若不能予以痛击何以安天下民心。
朕此番亲征,不仅要退敌更要扬我国威。”
陆丞看着龙椅上意气风发的年轻皇帝,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这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扶持、遇事会询问他意见的太子了。
亲征背后,是急于树立权威,还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
他目光扫过丹陛之下垂手而立的司礼监太监冯勇。
冯勇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
“陛下若执意亲征,臣请随行护驾。”
陆丞退而求其次。
“朝中政务繁多,离不开大师。”
靖安帝拒绝,“大师留守京城,替朕处理好漕运粮饷事宜便是大功一件。”
皇帝将后勤重任交给他,看似信任,实则将他排除在核心决策圈之外。
陆丞心中明了不再多言。
退朝后陆丞立刻着手安排亲征事宜,调配粮草军械,确保北路畅通。
他还加紧了暗中调查。
沈舟提供的名单上,几个关键人物开始被秘密监控。
对西苑道观和龙虎山道士的监视也未曾放松。
亲征大军出发前夜,陆丞接到密报,西苑道观深夜有马车出入。
车上物品以黑布覆盖形迹可疑。
而几乎同时,监视沈舟所列一名兵部武库司郎中的探子回报。
该郎中府邸后门深夜运出数个大木箱去向不明。
陆丞心念电转,立刻下令:“刘将军,派人截住那辆马车和那些木箱,小心行事勿要暴露。”
“是。”
然而一个时辰后,刘滚回报,马车顺利进入了西苑道观未能拦截。
而那些从武库司郎中府运出的木箱。
在城中绕了几圈后竟失去了踪迹。
“对方很警惕,我们的人可能被发现了。”刘滚面色难看。
陆丞默然。
对手的反侦察能力很强。
皇帝明日即将出征,今夜这些异动绝非巧合。
翌日,靖安帝一身戎装。
于午门外誓师,率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赴北疆。
陆丞率留守百官送至城外。
看着皇帝车驾远去,他心中那股不安愈发强烈。
皇帝亲征京城空虚,正是宵小作乱之时。
那个神秘的主公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他回到大师府,立刻召见玄诚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