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迈步,走向那个飘着肉香的村落。
这感觉挺奇妙的。
就像明知道前面是鸿门宴,还得硬着头皮去跟项羽喝两杯。
陈宇心里犯嘀咕,这波操作要是玩脱了,自己和老严估计就得被做成不同风味的下酒菜了。
红烧陈宇,清蒸严正?
听起来就......筋道啊!
村落里依旧是一派祥和。
孩子们在垃圾堆砌成的小广场上追逐打闹,女人们在处理一些捡回来的废品,几个壮年男人在修补用铁皮搭建的屋顶。
那口炖着肉的大锅前,胖大婶还在用勺子搅动着,时不时往灶里添一把柴火。
闻到那股味道,陈宇的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
他强迫自己把视线挪开。
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还坐在原来的地方,手里拿着一块破布,正慢条斯理地缝补着一个布偶。
看到他们回来,老奶奶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意外。
“孩子们,怎么又回来了?”
她的声音很平和,就像在问两个出门忘带钥匙的邻家晚辈。
严正的身体是紧绷的,他站在陈宇身侧,一言不发,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随时准备动手的状态。
陈宇往前走了两步,停在老奶奶面前。
他没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奶奶,我们回来,是想问问。”陈宇指了指那口大锅,“那锅里炖的,是什么肉?”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好像凝固了零点几秒。
虽然那些村民手里的活都没停,但陈宇能感觉到,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几十道目光,若有若无地聚集在他们身上。
严正的呼吸都放轻了。
老奶奶手里的针线活停了下来。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陈宇。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慈祥,也没有陈宇预想中的凶狠,只有一种化不开的疲惫。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藏着一个世纪的沧桑。
“坐吧。”她拍了拍身边用旧轮胎做成的凳子。
陈宇和严正对视了一眼。
赌对了。
对方没有当场翻脸,就说明有得谈。
陈宇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严正犹豫了一下,也挨着他坐下,但屁股只坐了三分之一,随时能暴起。
老奶奶把手里的布偶放在腿上,目光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空。
“这个世界啊……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追忆的口吻。
“我小的时候,天是蓝的,水是清的,地里能长出粮食,山上有野果和花草。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不富裕,但活得像个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来了‘外来人’。”
“他们一来,这里就全变了。”老奶奶的话里透着彻骨的寒意,
“他们打,他们杀,他们为了那些亮晶晶的金币,为了那些莫须有的地盘,把所有东西都毁了。草不长了,水变臭了,连天都变成了这种死灰色。”
“这个世界的规矩,也跟着变了。”
陈宇心里咯噔一下,这信息量有点大。
“我们这些人,被他们叫做‘原住民’。可笑吧?在自己的家园里,我们成了多余的人。为了活下去,我们只能躲到这个没人要的垃圾场里。”
“那锅里的……”严正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
“那些不是人。”老奶奶的回答很平静,但内容却让人头皮发麻,“我们叫他们‘猪仔’。”
猪仔……
陈宇差点没绷住,这称呼也太生猛了。
“我们不杀人。”老奶奶似乎看穿了他们的想法,“村里的年轻人会出去‘觅食’,但只是去捡那些‘猪仔’自己死掉后留下的东西。有时候,要是尸体还新鲜,就会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