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陛下知道,我们要做的‘清查田亩,核算税赋’,会得罪全天下的世家豪强。我们会遇到无数的阻挠,无数的阳谋阴谋。这块金牌,是给我们撑腰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玄策,扫过程宁,扫过每一个面带绝望的师生。
“那你们再想想,陛下为何要同意崔民干的请求,将这场‘经学大考’,升级成国考?”
众人愣住了。是啊,陛下为何会同意?以陛下对学府的支持,他完全可以驳回这个请求。
“因为,陛下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能算账的‘度支司’。”程岩的声音陡然拔高,“他要的,是一场彻彻底底的胜利!他要我们不仅要在‘实务’上,压倒旧的势力!更要我们从‘名分’上,从他们最引以为傲的科举上,堂堂正正地击败他们!”
“陛下要向全天下证明,朕所支持的新学,培养出来的,不仅是能臣干吏,更是真正的治国栋梁!既能动手,也能动口!既能安邦,也能定国!”
“这道圣旨,不是一道催命符!”程岩拿起那卷丝帛,高高举起,“这是陛下下的战书!是陛下对我们的期许!他把国运,压在了我们身上!”
“他相信我们,能赢!”
一番话,如晨钟暮鼓,重重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议事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是啊,他们只看到了崔民干的毒计,只看到了科举规则的不公,却忘了,他们背后站着的,是当今的天子!
这不是一场学府与世家的私斗,这是新政与旧规的国战!
王玄策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光。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
先生说得对。退缩,才是最大的失败。
“先生,学生明白了!”王玄策猛地向前一步,躬身一揖到底,“陛下和先生的深意,学生险些辜负!什么国子监,什么乡试!不过是土鸡瓦狗!”
他直起身,脸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们考经义,我们就把‘度支司’的账本,写成经义!他们考策论,我们就把曲辕犁和新式水车,写成策论!他们要‘之乎者也’,我们就给他们‘之乎者也’!但我们的‘之乎者也’背后,是算学,是格物,是足以让大唐国富民强的实学!”
“一个月!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王玄策转向所有师生,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力量,“从今天起,文学院所有学生,全部住进藏书阁!政务学院、数学院、工学院,把你们所有的成果,所有的数据,所有的图纸,全部交给我!我们要用一个月的时间,创造一个奇迹!”
“我们要让那些考官看看,什么叫降维打击!”
“好!”程岩大喝一声,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王玄策的肩膀。
“既然要战,那就战个天翻地覆!”程岩环视众人,下达了新的命令。
“程宁!‘度支司’的工作不能停!不仅不能停,还要加快!我要你在乡试之前,拿出第一份完整的、以清河崔氏为样本的‘清丈核算报告’!这份报告,就是我们所有考生最锋利的武器!”
“是!”程宁重重点头,眼中再无迷茫。
“李算师!你从数学院,挑选出算学底子最好,又粗通文墨的学生,交给王玄策!他们要算数据,你们就给他们最精准的数据!”
“遵命!”
“王玄策!从今天起,你就是‘乡试总教习’!全学府的资源,任你调动!我只有一个要求,一个月后,我要这五十个学生,像五十把尖刀,狠狠地插进国子监的心脏!”
“学生,领命!”王玄-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一种被彻底信任和点燃的激情。
“其余各院,全力配合!医学院熬制提神醒脑的汤药,工学院连夜赶制最好的纸张笔墨!”
程岩深吸一口气,声音响彻整个议事厅。
“告诉所有学生!这不是一场普通考试,这是一场战争!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
“一个月后,我们要让整个洛阳,都听到我们的声音!”
“我们是——程氏学府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