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纯粹到极致的力量感,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这……这是什么血脉之力!”
“好可怕的压迫感!我的飞剑都在剑鞘里哀鸣!”
石敢当手中的巨锤,仿佛被这股力量赋予了灵魂。
原本古朴的锤头,此刻竟也亮起了暗金色的光芒,空气在它周围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
没有精妙的塑形。
没有繁复的阵纹。
只有最极致,最纯粹,最野蛮的力量!
“给!我!开!”
石敢当双目赤红,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柄仿佛能砸穿天穹的巨锤,狠狠地砸向了地面上那块玄铁母!
“铛——!”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炸裂开来。
那不是金属的碰撞声。
那是空间被撕裂,法则在哀鸣的声音!
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玄铁母为中心,轰然扩散!
整个观天台,连同它下方的山体,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无数修为低下的修士,被这股音波震得头晕眼花,气血翻涌,险些当场吐血。
高台之上,那些圣主大能们布下的防御光罩,都在这一击之下,泛起了剧烈的涟漪!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烟尘弥漫的赛场中心。
烟尘散去。
一幕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的景象,出现了。
那块坚硬无比,足以让无数炼器大师头疼的玄铁母……
变了。
它还是那块铁,但又不再是那块铁。
它被硬生生砸扁,拉长,变成了一根大约一人高,通体布满了不规则棱角和狰狞裂纹的……铁棍?
不,说它是狼牙棒,或许更贴切一些。
它看起来丑陋无比,粗糙不堪,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可就是这样一件“失败品”,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凶悍气息。
那是一种蛮荒、霸道,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毁灭与破坏而生的气息。
那些狰狞的裂纹,看上去像是败笔,可仔细一看,却又觉得它们蕴含着一种奇特的“崩灭”道韵。
仿佛只要被它轻轻一碰,任何坚固的东西,都会顺着这些裂纹,从内部开始崩解。
“这……这是什么东西?”
“炼器失败了吧?都砸裂了!”
“可为什么……我看着它,感觉我的护体法宝都在发抖?”
石敢当喘着粗气,身上的金色纹路缓缓隐去。
他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扛起这根丑陋的铁棒,走到了测试区。
一炷香时间到。
测试环节,正式开始。
测试的靶子,是用一种蕴含龙血的金属炼制而成,号称“龙鳞靶”,防御力惊人。
“太一圣地,秦无双!作品,‘破星锥’!请测试!”
秦无双一脸傲然,掐动法诀,一根流光溢彩的锥形法宝激射而出。
“噗嗤!”
破星锥在龙鳞靶上留下了一个三寸深的孔洞。
“三寸!不错了!”
“不愧是秦无双!”
接着,紫府圣地的欧阳冶,他炼制的一柄薄如蝉翼的飞剑,在龙鳞靶上划出了一道四寸长的剑痕。
成绩一个比一个好,最好的一个,在一座完好无损的龙鳞靶上,留下了一道五寸深的痕迹,引来阵阵惊叹。
终于,轮到了石敢当。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和那根丑陋的铁棒上。
“玄阳宗,石敢当!作品……”
主持测试的长老卡壳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件东西。
石敢当也不在意,他扛着那根铁棒,走到了最后一座全新的龙鳞靶前。
他没有使用任何灵力,也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
就像一个凡间的樵夫,抡起斧头砍柴一样。
他抡起那根丑陋的铁棒,对着那面坚固的龙鳞靶,就这么朴实无华地,砸了下去。
“轰——!”
没有刺耳的摩擦声,没有灵力爆裂的声响。
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面坚硬的龙鳞靶,连同它后方用来固定它的,重达万斤的巨大石台……
瞬间,化作了漫天的齑粉。
不是碎裂,不是崩塌。
是彻彻底底的,湮灭成了最微小的尘埃。
风一吹,就散了。
全场,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参赛的炼器天骄,看着那空空如也的测试台,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呆滞,最后化作了无尽的恐惧。
一位须发皆白,来自器宗的器道大宗师,身体颤抖着,一步步走上前去。
他无视了石敢当,只是痴痴地看着那根静静立在地上的丑陋铁棒。
他伸出干枯的手,想要去触摸那些狰狞的裂纹,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仿佛那是什么神圣的造物。
“返璞归真……大道至简……”
老宗师的嘴唇哆嗦着,浑浊的眼中,流下了两行热泪。
“这不是炼器……这不是在炼器啊……”
他喃喃自语,声音却传遍了整个死寂的广场。
“这是在用最纯粹的力量,赋予死物‘崩灭’的道!”
“那些裂纹,不是瑕疵,那是‘道’的痕迹!是天生的崩灭神纹!”
老宗师猛地抬起头,看向石敢当,眼中充满了狂热与敬畏。
“此物……已非凡器,乃是一件天生的……凶器!”
魁首,再无悬念。
玄阳宗,以一种谁也看不懂,却又不得不服的方式,再次夺下了器斗的头名。
金刚寺的席位上,一直闭目诵经的佛子法能,缓缓睁开了眼。
他看着场中那个扛着凶器,挠着头,一脸憨笑的青年,眼神中的战意与凝重,攀升到了顶点。
与此同时,观天台最偏僻的角落。
那几名来自西漠,从始至终都如枯石般一动不动的苦修士,在石敢当那一锤落下的瞬间。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石敢当自己,也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在那一锤中,他体内的泰坦血脉,仿佛与脚下的大地,与整个世界的地脉,产生了一瞬间的共鸣。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苍茫、古老的气息,从他身体深处,一闪而逝。
那几名苦修士,几乎在同一时间,齐齐睁开了眼睛。
他们的眼眸,不似常人,呈现出一种浑浊的土黄色,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沙海。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没有言语,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