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阁的地火,已七日未熄。
整个阁楼像一个巨大的熔炉,连石壁都透着灼人的温度。
鲁班七双眼赤红,里面布满了血丝,却跳动着一种近乎疯魔的光。
他整个人仿佛年轻了二十岁,佝偻的背挺得笔直,干瘦的手指在各种珍稀矿石间飞速跳跃,稳定得不像一个老人。
“锤!”
他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声。
轰!
一道魁梧的身影落下,石安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上挂满汗珠,手中的熔火重锤带起一片赤色残影,精准地砸在烧红的机括零件上。
火星四溅。
“力道重了半分!”鲁班七的声音尖锐。
石安立刻收力,下一锤落下,声音变得沉闷而厚重。
“好!”鲁班七赞了一声,又将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暗金的金属投入炉火之中,“看好了!此乃宗主赐下的地脉精金,万金难求,是巡山甲士的核心枢纽,融炼过程,多一分则脆,少一分则钝,心神合一!”
石安不敢答话,双目圆睁,死死盯着那块在火焰中逐渐融化的地脉精金,感受着它每一分气息的变化。
他的呼吸,都与炉火的脉动融为一体。
这些天,他仿佛不是在打铁,而是在与火焰和金属进行一场场对话。
《天工开物录》里那些玄奥的理论,在鲁班七的咆哮与手中重锤的起落间,化作了他身体的本能。
阁楼的角落,已经堆满了制式统一的臂甲、胸铠、腿足。
每一件都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上面刻画着繁复的阵纹,像一座座小山。
七日后的清晨。
炼器阁外,晨雾尚未散尽。
十具身高两米,通体由玄铁铸就的巨大人形傀儡,安静地矗立在广场上。
它们一手持厚重的塔盾,一手握开山的巨斧,威风凛凛,宛如从神话中走出的天兵。
玄阳宗所有弟子都围在远处,好奇地张望。
鲁班七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袍,神情肃穆,如同在主持一场盛大的祭祀。
他颤抖着双手,捧着一枚中品灵石,小心翼翼地,嵌入为首那具傀儡胸口的凹槽中。
“天工开物,听我号令。”
“启!”
他口中念念有词,指尖掐诀,一道灵光点在灵石之上。
嗡——
一声低沉的共鸣响起。
为首那具傀儡眼部的两个孔洞,猛地亮起了猩红的光芒。
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
十具巡山甲士的眼部,同时亮起红光。
一股股厚重、冰冷,堪比筑基初期修士的气息,轰然散开,压得围观的弟子们呼吸一滞。
咔嚓。
为首的甲士,抬起了沉重的金属大脚,在地面上踩出一个浅坑。
它转动着头颅,红色的光芒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锁定了一条通往山门的小径。
咚!咚!咚!
它迈开步伐,沉重而富有节奏。
身后的九具甲士,动作整齐划一,紧随其后,组成一个标准的战斗队列,开始沿着山路,执行它们的第一个巡逻任务。
钢铁的洪流,在清晨的阳光下,折射出森然的杀意。
李凡站在宗主殿的台阶上,静静看着这一幕。
玄阳宗的防御,不再仅仅依靠那座护山大阵。
它有了自己的爪牙。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青云城。
城主府的议事大厅内,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
青云剑宗宗主林镇南,死死捏着手中一枚刚刚碎裂的玉简,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他的脸色,比殿外的阴云还要难看。
“宗主……”
一名长老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干涩。
“来了。”林镇南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他将碎裂的玉简丢在桌上。
“边境哨塔最后传来的讯息。”
“天魔宗的队伍,由圣子麾下三大魔将之一的‘血屠’将亲自带队。”
“三名金丹,上百筑基。”
“他们的速度很快,最多……还有一个时辰,便会兵临城下。”
“血屠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