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天这两个字，仿佛蕴含着某种言出法随的力量，让周遭的光线都黯淡了几分。
李凡看着他，没有流露出半分敌意，也没有显露丝毫惊讶。
他就那么平静地站着，如同亘古不变的山岩。
片刻后，李凡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
一个字，淡漠，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从容。
魔天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他收起玉骨折扇，迈步跟在李凡身后，向着玄阳大殿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步履平稳，像是在自家庭院中散步。
咻！咻！
数道剑光从各峰破空而来，落在广场之上。
澹台烬手持长剑，剑意凛然，死死锁定着魔天的背影。
林月、石安、鲁班七等人紧随其后，个个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他们都感应到了那股与玄阳宗格格不入，却又完美融入天地的诡异气息。
那是一种让他们从神魂深处感到战栗的威胁。
“宗主！”
澹台烬低喝一声，便要上前。
走在前面的李凡，没有回头。
他只是抬了一下手。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澹台烬的脚步如同被钉在原地，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他们看着李凡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个闲庭信步的白袍年轻人，眼中充满了不解与骇然。
李凡的眼神，制止了他们所有的行动。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走入空旷威严的宗主大殿。
殿门，并未关闭。
众人屏住呼吸，立于殿外，神情紧绷到了极点。
……
玄阳大殿内。
光线从高大的殿门投入，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李凡走到主座前，却未落座。
他转身，走到一旁的客座茶几旁。
他伸手，取出一套朴素的茶具，动作行云流水，开始煮水烹茶。
魔天饶有兴致地看着，也不说话。
他走到李凡对面，坦然落座，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大殿之内，静得只能听见炉火中细微的噼啪声，和泉水注入壶中的清响。
一股清冽的茶香，很快弥漫开来。
“好茶。”
魔天嗅了嗅空气中的香气，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目光环视大殿，赞叹道：“玄阳宗果然是洞天福地，灵气之浓郁，远胜东荒寻常宗门。”
李凡将一杯斟满的清茶，推到魔天面前。
茶水澄澈，热气袅袅。
魔天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他看着李凡，温和地笑道：“李宗主，我那些不成器的手下，想必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他口中的“麻烦”，指的是血屠将率众攻山，指的是那无孔不入的心魔散。
无数弟子的死伤，在他口中，云淡风轻。
“不过。”
魔天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也正是他们的无能，才让我有机会，亲自来拜会您这位有趣的对手。”
他将“对手”二字，咬得清晰无比。
那不是仇人间的咬牙切齿，而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与兴奋。
李凡端起自己的茶杯，吹散了缭绕的热气。
他喝了一口茶，才缓缓抬眼。
“既然是对手，何必登门？”
他的声音，和茶水一样，不带任何温度。
“你就不怕，今天走不出我这玄阳宗？”
话音落下，殿外的澹台烬，身上剑意瞬间暴涨，仿佛下一刻就要冲进来。
“哈哈哈……”
魔天闻言，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
笑声在大殿中回荡，却不带丝毫的嚣张，反而充满了真诚的愉悦。
他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殿外的澹台烬。
“李宗主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