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威压如同凝固的空气,将每一寸空间都填充得密不透风。
周毅感觉自己的骨骼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
元婴。
这两个字,此刻化作了真实不虚的死亡阴影,笼罩在两人头顶。
鲁班七那张干瘦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
他死死盯着那头沉睡的蜥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低声道:“完了,这大家伙醒着跟睡着,没多大区别。”
“我所有的玩意儿,在它面前,跟泥巴捏的没什么两样。”
周毅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同样无法从那暗金色的鳞甲上移开。
鲁班七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小子,我有个法子。”
“我引爆这蝎卫,动静足够大,能把它炸懵一瞬间。”
“你趁机去拿东西,然后捏碎符箓跑路。”
周毅的心脏猛地一抽,他转头看向鲁班七。
鲁班七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九死一生。”
“不,是十死无生。”周毅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提议。
他看到鲁班七眼中的决绝,也看到了那决绝背后,对自己这个晚辈的维护。
周毅的目光重新落回那沉睡的巨兽身上,又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枚冰凉的符箓。
师尊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鲁师伯,让我去。”
鲁班七愣住了,他看着周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你?你去送死吗?”
“师尊曾说过,我的‘弱’,才是最大的优势。”周毅的声音很轻,却有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他看着鲁班七,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冷静。
“它的感知很强,任何杀意、贪念,都会像黑夜里的火把一样惊醒它。”
“可如果……我什么都不想呢?”
“如果我只是走过去,看一眼,就像路边的一块石头,一阵风,它还会注意到我吗?”
鲁班七的嘴巴张了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个理论太过疯狂,太过匪夷所思。
可看着周毅那双清澈的眼睛,他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周毅深吸了一口灼热的空气。
“师伯,你准备好那个叫‘金蝉’的机关。”
“如果我失败了,或者我拿到东西的瞬间它醒了,你就用那个东西引开它的注意。”
“只需要一息,不,半息就够了。”
说完,他不再看鲁班七,而是盘膝坐在了地行蝎卫的背上。
他闭上眼睛,脑中开始默念师尊平日里教他静心时用的口诀。
一遍,两遍,三遍。
周围灼热的空气,那股沉重的威压,那咕咚作响的熔岩,似乎都开始离他远去。
他的心神,沉入一片空寂的黑暗。
无我,无物。
再睁眼时,周毅的眼神变了。
那里面没有了紧张,没有了盘算,甚至没有了目标。
他只是站起身,从蝎卫背上轻轻跳下,双脚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然后,他迈开了脚步。
一步,两步。
他的动作很慢,慢得像是一片落叶在无风的空中飘荡。
他的呼吸,与溶洞里灵气的潮汐融为一体。
他的存在感,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方式被削弱,被抹除。
鲁班七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看见周毅就那样走了过去,走向那头元婴级的恐怖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