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城,醉仙楼。
说书先生的惊堂木刚刚拍下,楼下大堂便已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天魔宗的圣子,在万妖谷栽了个大跟头!”
一个满脸横肉的刀客,将酒碗重重顿在桌上,唾沫横飞。
“何止是栽跟头!”
邻桌一个尖嘴猴腮的修士压低了声音,神情却无比兴奋。
“我七舅姥爷的远房表侄,就在万妖谷外围采药,亲眼所见!”
“血魔大阵遮天蔽日,结果连人家玄阳宗一根毛都没捞着!”
“据说啊,那魔天圣子是被玄阳宗宗主隔空戏耍,布下的傀儡大军,最后全在自己阵里自爆了!”
“哈哈哈!那场面,跟过年放的二踢脚一样,又响又亮!”
起初还有人不信,觉得太过离谱。
可短短三日,这则消息便插上了翅膀。
从百川城到落霞镇,从散修坊市到宗门山脚,几乎每一个有人的角落,都在议论此事。
故事的版本越传越玄乎。
有的说,魔天是被玄阳宗的护山大阵吓破了胆,狼狈逃窜。
有的说,玄阳宗宗主其实是一位隐世大能,弹指间便破了魔天的神通。
更有甚者,信誓旦旦地说,魔天其实是看上了玄阳宗的女弟子,想用这招“欲擒故纵”,结果玩脱了。
流言蜚语,化作了无数双无形的眼睛,汇聚成一场席卷整个东荒的舆论风暴。
风暴的中心,是那位曾经高高在上,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天魔宗圣子。
……
天魔宗,幽风分殿。
巨大的殿堂内,数十根雕刻着恶鬼的石柱投下狰狞的暗影。
往日里足以让空气凝固的威压,此刻却被一种诡异的骚动所取代。
十几位魔道长老分列两侧,低着头,没人敢去看王座上那道身影。
可他们闪烁的眼神,微微挪动的脚步,都出卖了内心的不平静。
“禀……禀告圣子。”
一名长老硬着头皮出列,声音干涩。
“近日,已有三个附庸家族传来讯问,询问……询问万妖谷之事是否属实。”
“我宗在黑石矿脉的收益,也下降了一成。监工说,矿奴们都在私下议论,说……说我宗气数已尽。”
他的话音未落,另一侧,一位身形枯瘦,眼窝深陷的老者冷笑一声,走了出来。
是骨影长老,他与魔天素来不睦。
“圣子殿下。”
骨影长老的语调阴阳怪气,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属下倒是觉得,这并非坏事。”
大殿内,空气瞬间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胆大包天的长老身上。
骨影长老却仿佛没有察觉,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外界都说,您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玄阳宗宗主,玩弄于股掌之间。”
“说您精心准备的杀局,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珠转向王座,嘴角咧开一个难看的弧度。
“这等流言,虽然有损您的威名,却也恰好能让东荒的那些蠢货放松警惕。”
“或许,这本就是圣子殿下您将计就计的妙招?属下愚钝,实在参不透其中深意啊。”
这番话,名为恭维,实为诛心。
他将魔天架在火上,无论承认与否,都坐实了“无能”之名。
一时间,殿内数道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投向了王座。
他们想看看,这位向来强势霸道的圣子,将如何应对这场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
王座之上,魔天静静地听着。
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面对骨影长老的挑衅,他既没有愤怒,也没有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