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澹台师兄!”
死寂被惊恐的呼喊撕裂。
几名内门弟子连滚带爬地冲上前,手忙脚乱地扶起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澹台烬。
他浑身骨骼仿佛都已碎裂,软得像一滩烂泥,唯有胸口那枚黯淡的道佩,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温热。
玄阳宗最强的剑,折了。
广场上,所有弟子组成的剑阵,因为核心的崩塌,瞬间光芒涣散,阵型大乱。
一个巨大的防御空档,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敌人面前。
魔天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擦过嘴角残留的血迹,猩红的颜色在他雪白的指尖上,格外刺眼。
然后,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前那道被剑光撕开的衣袍,看到了下方皮肉翻卷的伤口。
疼痛,灼烧着他的神经。
羞辱,啃噬着他的神魂。
化神境,言出法随,俯瞰众生。
他竟被一只金丹期的蝼蚁,伤了。
“呵……”
一声低沉的,分不清是笑还是怒的音节,从他喉咙里挤出。
他抬起头,那双原本带着戏谑与冷漠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沸腾的暴怒与杀机。
他不再去看澹台烬,也不再关心那枚道佩。
那些,都可以等。
等他把这座让他蒙羞的山,连同山上所有会呼吸的东西,一起碾成粉末之后,再慢慢地,从废墟里找出来。
他的目光,投向了山门处,那尊从始至-终,都如同山岳般静立的巨大魔偶。
“魔偶。”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本座,不要活口。”
“毁了这座山!”
接到命令的瞬间,魔偶那颗猩红的独眼,光芒暴涨。
它那光滑无嘴的头颅,缓缓张开,露出内部层层叠叠、如同深渊般的机械结构。
嗡——!
没有声音。
一场无声的咆哮,化作肉眼可见的毁灭波纹,以魔偶为中心,朝着整个玄阳山脉,席卷而去!
这不是法术,不是灵力。
这是纯粹的,为了毁灭而生的能量冲击。
首当其冲的,是山脚下那些精致的亭台楼阁,迎客的牌坊。
在波纹扫过的刹那,它们就像沙子堆砌的城堡,无声地崩解,化作漫天齑粉。
紧接着,是山腰的演武场,传法殿,丹房……
坚固的岩石地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起伏,然后轰然开裂,现出深不见底的沟壑。
数百年的古木,在波纹中瞬间焦黑,而后化为飞灰。
“啊——!”
“救命!那是什么!”
原本还在与地龙卫缠斗的天魔宗弟子,和正在撤退的玄阳宗弟子,同时陷入了无差别的攻击范围。
护体灵光、护体魔气,在这股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气泡,一触即破。
成片成片的修士,无论敌我,都在这无声的咆哮中,被震碎了内脏,化作一具具扭曲的尸体,从山道上滚落。
绝望,如同瘟疫,在每个幸存的玄阳宗弟子心中蔓延。
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生活了数年、数十年的家园,在眼前一寸寸地崩塌,化为废墟。
宗门,正在被抹去。
连同他们所有的记忆与荣耀,一起。
神魔兵冢深处,隐蔽的指挥中枢内。
光幕之上,代表着宗门各处的画面,正在被一片片刺目的雪花信号所取代。
每一片雪花的出现,都代表着一处阵法节点被彻底摧毁。
石安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毫无所觉。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主峰广场的画面。
魔天像一位审判者,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而山脚的魔偶,正在积蓄第二波能量。
“噗!”
石安再次喷出一口血,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与无力。
“这样下去……全都要死……”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地龙卫被四大魔将的领域缠住,脱身不得。
澹台师兄倒下了。
剑阵也破了。
他们所有的底牌,在对方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
难道,真的要完了吗?
“石安师兄。”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石安身后响起。
石安猛地回头,看到了那个一直以来,都如同影子般跟在自己身后的青年。
周毅。
宗门里最没有存在感的内门弟子,修为平平,资质平平,甚至连性格都平平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