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巨大的钢铁身躯,发出金属扭曲的哀嚎。
魔偶那颗猩红的独眼,光芒忽明忽暗,像是接触不良的灯火,随时都会熄灭。
它体内积蓄的毁灭能量,失去了宣泄的出口,正在疯狂冲撞,将内部精密的结构一寸寸撕裂。
主峰广场上,魔天脸上的戏谑与冷漠,彻底凝固。
他猛地转头,视线如两柄利剑,刺向那尊失控的战争兵器。
“废物!”
一声怒骂,饱含着错愕与羞恼。
他的神念如风暴般扫过,瞬间笼罩了魔偶庞大的身躯,试图找出故障的源头。
空空如也。
除了内部能量循环的暴乱,他什么都找不到。
仿佛这具神魔兵冢的杰作,是自己出了问题。
“不……不对。”
魔天眼神一凝,神念骤然收缩,集中到了魔偶后心那个点。
那里,有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尖锐的……外来气息残留。
像一根刺。
一根扎进了他完美计划里的,淬毒的刺。
“有人……在我眼皮底下,登上了魔偶?”
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魔天自己都觉得荒谬。
他可是化神境!
神念之下,万物无所遁形。
谁能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穿过混乱的战场,爬上那具散发着毁灭能量的魔偶,还精准地破坏了核心?
“好……好得很!”
魔天怒极反笑,胸膛剧烈起伏。
先是澹台烬那只蝼蚁的拼死一剑,再是这莫名其妙的破坏。
接二连三的意外,将他身为布局者的优雅与从容,撕得粉碎。
他不再去管那具已经半废的魔偶。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下方苟延残喘的玄阳宗弟子,扫过那些还在与地龙卫缠斗的魔将。
他的耐心,耗尽了。
“既然你们……这么想死。”
“本座,亲自送你们上路!”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威压,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轰!
天地,仿佛矮了一截。
整个玄阳山脉,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山石崩裂,大地塌陷,空气变得粘稠如水银,压得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
幸存的玄阳宗弟子,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这股绝望的威压碾成了粉末。
他们瘫倒在地,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天空中的那道魔影,高举起手,准备降下最终的审判。
完了。
这是所有人心中,同时浮现的两个字。
也就在这一刻。
玄阳宗主峰后山,那间尘封了数日的宗主密室。
厚重的石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
一道青衫身影,从黑暗中,缓步走出。
他看上去很普通,就像一个凡间的教书先生,身上没有半分灵力波动。
可在他出现的刹那。
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呼啸的风,停了。
修士的惨叫,停了。
远处能量的爆炸声,也停了。
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绝对的寂静。
仿佛时间长河,在这里被截断。
那道青衫身影,抬起头。
他看到了满目疮痍的山门,看到了化为废墟的殿宇。
他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澹台烬。
他看到了指挥中枢的光幕前,吐血昏厥的石安。
他还看到了,那道从高空坠落,如风中残叶般飘向山涧的,渺小身影。
周毅。
他的目光,平静得像一潭万年古井。
井水之下,却有风暴正在酝酿。
他迈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