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光芒，如潮水般退去。
石敢当那撼天动地的一拳，耗尽了他刚刚觉醒的所有力量，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眉心那枚古印，光芒黯淡，重新化作了若隐若现的“王”字图腾。
战场上，那片极致的寂静被打破。
幸存的蛮族战士看着前方那道身影，眼神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魔城门前。
大黑天佛母的身影，重新显现。
她依旧站在那里，姿态依旧妖娆，可那份从容与戏谑，已荡然无存。
一道细微的裂痕，从她的眉心，一直蔓延到嘴角，破坏了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容。
一缕黑色的神血，顺着裂痕，缓缓渗出。
她受伤了。
本源受创。
她抬起手，轻轻触摸着脸上的伤痕，感受着那股依旧在侵蚀她神魂的霸道力量，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被滔天的怒火与更加炽热的贪婪所取代。
“蛮王古印……竟然是真正的蛮王古印！”
她死死盯着力竭的石敢当，声音尖利，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兴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才是真正的‘钥匙’！”
“我那个失败品，连这钥匙万分之一的神韵都没有！”
她明白了。
黑佛寺耗费数百年，用无数蛮族血脉浇灌出的那个魔躯，不过是一个拙劣的仿制品。
而眼前这个男人，才是能够承载“神主”降临，开启新纪元的唯一容器！
“只要得到你……”
她的眼中，燃烧着疯狂的光芒。
“只要将你的血肉与神魂，与这万神窟下的祖脉熔于一炉，我将为神主献上最完美的祭品！”
“届时，我便是神主座下第一功臣！”
她不再顾及其他，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邪异的气息，从她体内轰然爆发。
整个漆黑的魔城，都开始剧烈震动，仿佛有什么沉睡的远古凶物，即将苏醒。
“不好！”
澹台烬强撑着站起身，护在苏灵儿身前，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这个妖妇，要拼命了。
可就在大黑天佛母准备动用最后底牌，将石敢当彻底擒获的瞬间。
一只手，轻飘飘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没有丝毫的能量波动，就像一个普通人，友好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大黑天佛母全身的气息，瞬间凝固。
她脸上的疯狂，她眼中的贪婪，她即将爆发的所有力量，都在这一按之下，烟消云散。
她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
一张平静的脸，映入她的眼帘。
李凡。
不知何时，他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脸上依旧挂着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
“你……”
大黑天佛母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的神魂。
她惊骇地发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一切联系，都被切断了。
她引以为傲的法则之力，她从神主那里借来的无上神威，在对方按住自己肩膀的那一刻，就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
不是被压制，不是被击溃。
是……被无视了。
仿佛她所掌握的一切，在对方面前，都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对方甚至懒得去理解，只是随手就将其归于虚无。
这是何等恐怖的境界？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面对一个人，而是在面对一方独立于此界之外的，完整的天道。
在他的领域里，他，就是唯一的规则。
“闹够了？”
李凡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他松开手，缓步走到大黑天佛母的面前，与她对视。
大黑天佛母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感到了莫大的屈辱。
可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却让她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你……你到底是谁？”
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颤抖。
李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着她那双充满惊恐的眼眸，淡淡地问。
“现在，可以聊聊了么？”
“聊一聊，关于那艘船的一切。”
“还有，你们是如何让这个世界的天道，生病的。”
神魔骨船！
天道！
这两个词，如同两柄重锤，狠狠砸在大黑天佛母的心头。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她最后的侥幸，被彻底击碎。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试图嘴硬，神主的名讳，是她最后的依仗。
“你若伤我，神主降临之日，必将你挫骨扬灰，神魂贬入无间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是么？”
李凡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大黑天佛母的眉心，轻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