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的死寂,被一声惊恐的尖叫撕裂。
“少主……逃了?”
一名天魔宗魔将呆呆地望着那片已经愈合的空间,神魂都在颤栗。
他们的支柱,他们不败的象征,就那样被一道光幕里的景象吓破了胆,狼狈地撕开虚空逃窜。
下一刻,那尊单膝跪地的庞大魔偶,动了。
它缓缓站起,那颗被纯粹漆黑占据的独眼,转向了下方混乱的魔道大军。
轰!
没有指令,没有咆哮。
这具曾经的天魔宗至宝,迈开沉重的步伐,如同一座移动的山脉,冲入了它曾经的友军阵中。
每一次挥拳,都带起撕裂空气的音爆。
每一次踩踏,都让大地发出痛苦的哀鸣。
“不!神魔兵冢,你疯了!”
“自己人!快停下!”
魔修们发出绝望的呐喊,他们的魔功轰击在魔偶身上,只能溅起几点微不足道的火星。
而魔偶的反击,却是毁灭性的。
它眼中没有杀戮的欲望,只有执行命令的死寂。
“地龙卫听令!”
山脚下,地龙卫统领猛然惊醒,他看着天空中的青衫身影,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热与敬畏。
“清剿残敌,一个不留!”
“吼!”
数千地龙卫,调转方向,将屠刀挥向了刚才还并肩作战的“盟友”。
战场,瞬间化作了一面倒的屠宰场。
天魔宗大军彻底崩溃了。
他们面对的,是曾经己方最强的兵器,和一群刚刚背刺的盟友。
士气,信念,荡然无存。
无数魔修哭喊着四散奔逃,却被那尊黑色的死神,一个个碾成齑粉。
远处山峰上,那些前来观战的各方势力代表,一个个喉结滚动,手脚冰凉。
“玄阳宗……赢了?”
一个世家家主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赢了?这是屠杀。”
他身旁的老者,死死攥着手中的传讯玉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快,把这里发生的一切,一字不漏地传回宗门!”
“天魔宗少主魔天,携神魔兵冢来袭,被玄阳宗主一指镇压,夺其兵器,道心崩溃,遁空而逃。”
“玄阳宗……不可再以二流宗门视之。不,是不可揣度,不可招惹!”
一道道讯息,化作流光,从各个山头飞向南域,乃至更遥远的地方。
今日之后,玄阳宗三个字,将成为这片大陆上,一个无法被忽视的禁忌。
李凡的身影,从天空缓缓落下。
他没有去看那场追杀,仿佛那只是清扫庭院里的几片落叶。
他落在了宗主大殿的废墟前。
幸存的弟子们自发地让开一条路,目光汇集在他身上,充满了敬畏与孺慕。
“宗主!”
“拜见宗主!”
石安领着几位长老,快步上前,声音哽咽。
“弟子无能,累及宗门……”
“不怪你们。”
李凡的声音很平静,他越过众人,走到了躺在地上的澹台烬身边。
这个他最看好的弟子,此刻气息微弱,面如金纸。
他胸口的剑骨已经断裂,体内那颗凝聚了他所有精气神的剑心,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随时可能彻底崩碎。
道途,已断。
李凡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眉心。
一股温和的法力探入,澹台烬破碎的剑心,将那股法力绞得粉碎。
李凡的眉头,第一次微微皱起。
他翻开手掌。
掌心光芒一闪,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流转着九色神光的金色丹药,静静躺在那里。
丹药一出现,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气息便弥漫开来,周围废墟的石缝里,竟有嫩芽破土而出。
“那是……九转还魂金丹?”
一位见多识广的长老失声惊呼,眼睛瞪得像铜铃。
“传说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圣药?”
“宗主他……”
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李凡没有丝毫犹豫,将那枚足以让整个大陆疯狂的丹药,送入了澹台烬的口中。
金丹入口即化,化作一道九色暖流,涌向澹台烬破碎的剑心。
然而,那破碎的剑心,被魔天残留的霸道魔意侵蚀,九色暖流竟一时无法将其修复,反而有被磨灭的迹象。
李凡的眼神,变得幽深。
他伸出另一只手,食指之上,一缕比黑夜更纯粹的黑色气流,缓缓缠绕。
寂灭之力。
代表着终结,代表着万物的归墟。
他屈指一弹。
那缕黑色气流,精准地没入了澹台烬的胸口。
“宗主,不可!”
有长老惊骇大叫。
用如此恐怖的毁灭之力去救人,这无异于饮鸩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