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负责照料新开垦草场那边土豆苗的青石部落老妇人,被两个士兵粗暴地推搡着,踉踉跄跄地往营地这边走。
老妇人脸上带着惊恐,手里死死攥着几株被踩踏得稀烂、沾满泥土的土豆苗。
“怎么回事?”陆丰茂心头一紧,快步迎了上去。
一个士兵冷着脸,指着老妇人喝道:“这老东西鬼鬼祟祟在田埂上转悠,还拔苗!定是想毁坏二殿下的‘金疙瘩’!”
“我没有!大人明鉴啊!”老妇人噗通跪下,老泪纵横。
举起手中烂掉的苗,“我是看这几株苗生了黑斑,像是染了病!怕传给旁边的苗子,才想拔出来扔掉啊!我……我哪敢毁苗啊!”
“黑斑?”陆丰茂脸色一变,立刻蹲下身查看老妇人手中的残苗。
果然,在嫩绿的茎叶上,能看到一些细小的、边缘发黑的斑点。
他心中警铃大作!土豆最怕的就是疫病,一旦蔓延,整片地都可能绝收!这比士兵的刁难更可怕!
“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那士兵显然不信,或者根本不在意真假。
只想找个由头立威,“带走!按破坏殿下产业论处!”
“且等一下。”陆丰茂猛地站起,挡在老妇人面前,对着士兵语气急促却带着恳切,“殿下说了,这里我说了算,而且这位老阿姐是我们特意请来照看苗子的熟手,在青石部落侍弄了一辈子庄稼!”
“她说苗子有病,绝非虚言!你不会种地就不要来添乱,不信你看这黑斑!”
他指着苗上的斑点,“此乃‘黑胫病’初兆!若不及早拔除病株,用草木灰水泼洒隔离,不出半月,这一片苗子都要烂根枯死!
到时候颗粒无收,二殿下怪罪下来,我们谁都担待不起啊!”
他故意将后果说得极其严重,提到了“二殿下怪罪”。
果然,那两个士兵听到“颗粒无收”、“殿下怪罪”几个字,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和忌惮。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又看了看陆丰茂凝重的脸色和老妇人手中的病苗。
“你……你说真的?”其中一个士兵迟疑地问。
“千真万确!”陆丰茂斩钉截铁,“老汉愿以性命担保!请大人容我们立刻处置病株,控制疫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感。
最终,士兵没有再强行带走老妇人,只是恶狠狠地警告了几句,便回到自己的哨位,冷眼旁观。
虽然喀索朗派来了一队人马给陆家驱使,但草场上还有许多喀索朗的人,又或者说算是喀索朗的眼线。
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阴影笼罩下来。陆丰茂立刻组织人手,由经验丰富的青石部落老妇人带领,仔细排查所有田块,一旦发现带黑斑的苗子,立刻连根拔起,带到远处深埋。同时,大量的草木灰被收集起来,兑水搅拌,一桶桶泼洒在病株周围的土地上,形成隔离带。
营地内外弥漫着草木灰水特有的、略带苦涩的碱味。
爱宝也跟在大人身后忙碌,小脸上满是汗水和忧色。
当她看到一桶桶浑浊的草木灰水被泼洒在土地上时,脑子里那根关于“制盐除杂”的弦,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拨动了一下!
沉淀……除杂……草木灰水……碱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