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池微笑,目光又假装不经意般看向沈明珠,却见她只是低头磕着瓜子儿,窗外阳光有一缕正照在那微垂臻首的侧颜上,原本平常的秀色在这一刻却美得惊人,只让他心中轻**,竟险些不能自已。
“行了,你老盯着沈娘子看什么?越来越不懂事儿。”
在儿子面前,钟氏不敢再以明珠相称,生怕被儿子觉察出端倪。却见顾清池一偏腿上了炕,坐在自己身边,微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觉着沈娘子有些日子没过来了,如何?乡下的作坊还顺利吗?我那日偶遇谭老掌柜,说是你们现在的生意做得很好呢,张家再没有纠缠你吧?”
沈明珠一一答了,眼看天近晌午,钟氏便对沈明珠道:“从搬来县城,别的都好,就是吃不到你做的狮子头,我总馋得慌,自己做又浑不是那么回事儿。今儿你既然来了,索性做两道好菜,也让我们祭祭五脏庙。”
沈明珠知道这是钟氏怕自己尴尬,也怕顾清池造次,所以才想将两人分开,她正求之不得。这顾清池许是成熟了不少的关系,那目光虽是柔情似水,可不经意看一眼,竟觉着有些惊心动魄,倒是敬而远之的好。
这一天的午饭自然十分丰盛,用过午饭后,沈明珠便要告辞,却听顾清池道:“我明日去京城参加会试,今晚娘子就不能留下来?给我再做几个好菜壮行么?”
沈明珠听他都这样说了,自己要是坚辞离开,倒不好了,又显得心虚,不如落落大方留下做一桌子好菜给他壮行,反正有钟氏等人在,这倒也磊落坦**,因此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古代的县城里也没有什么夜生活,用过晚饭后说一会儿话,街上灯火便一盏盏熄灭,除了一些做特殊行业的地方,诺大青山县很快便陷入一片寂静。
沈明珠却不习惯这么早睡,自从顾家搬走后,她中午会小睡一下,晚上或是研究配药或是针线女红,又或者挑自己喜欢的书法和剪纸之类的打发时间,每晚都是亥时中才入睡,这个时刻相当于现代的十点多。
此时五间房里的烛火相继熄灭,钟氏和梁氏不一会儿就起了鼾声,沈明珠便轻悄悄起身,披了件厚衣服,推门来到院子里,只见月色如洗,洒在大地上,恰如一层银纱,那些花枝疏影在月色中轻轻摇曳,便如一副静谧唯美的油画一般。
“你还是一点儿也没变,我记得在乡下时,每逢十五十六,你就喜欢在院中看月亮,往往一看就是半个时辰,冬天也不例外,也亏着你不怕冷,披着狐皮袍子,冻得跺脚缩手,却说天上银河漂亮。”
身后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沈明珠身形一僵,强忍着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从前你不总对我这行为不屑一顾吗?怎么如今倒好像很欣赏似得?莫非转了性子?”
“是转了性啊,我都二十了,你当我还是那个十八岁的轻浮少年啊。”
顾清池走上前来,和沈明珠并肩站在一处,仰望着天上银河,喃喃道:“从前只觉得你幼稚,如今想想,这样的花前月下,的确浪漫旖旎,亏我自诩风流,其实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不过如今大了,倒也能渐渐体会出这些不经意的好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