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外衣来到门口,看见来请自己的正是那白发苍苍的老管家,那些烦躁话语只好再度咽下,顾清池只能耐着性子道:“管家,我知道你的意思,可这事儿不是还没弄清楚吗?我这会儿委实不能去见你们老太君和国公夫人,不然误会大了,这……这说不清啊。”
老管家拭泪道:“顾状元,请您就去一趟吧。我们老太太和太太真的是想您想了二十年啊,从老爷回来说了那个消息,若不是怕传出去影响您的殿试成绩,太太早就去寻您了。好容易等到今天,您高中状元,府中所有人比过年还高兴,老太太从清晨起就盼到现在,您怎忍心拂了她们一番心意?”
“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去啊,万一将来发现我不是那个孩子,这……得而复失的滋味,只怕老太太和国公夫人承受不住。”顾清池急得跺脚,又连连打躬作揖道:“老管家,您该体谅我的难处,您放心,三天跨马游街后,我立刻回青山县,将这事儿向我母亲问清楚,只是现在我尚为人子,万万不能就这样改换了父母,还请您回去和国公爷国公夫人说明白,若我真是这种一听见富贵便立刻换了祖宗的小人,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难道会开心?”
平心而论,老管家也明白顾清池的心情,确实如对方所说,如果他真的听说自己是英国公府失踪的那个孩子,便兴高采烈去认亲,把养育了他二十年,一直当做亲生的父母抛诸脑后,那这样的见利忘义之徒,即便认祖归宗,也不过是为国公府添了个祸害而已。
最终老管家被顾清池说服,只得蹒跚离去,那背影看得顾清池都有些心酸了。
仰头望天,只见夜空中繁星如海,二少爷不禁蹲下身子揪住自己头发痛苦嚎叫:“干什么啊?就中了个状元,好不好给我出这么些难题?老天,老天爷啊,我不会真成了别人的儿子吧?我不要啊,你听没听到?”
嚎完了,起身回房,却见青词眼巴巴看着他:“少爷,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睡觉。”
顾清池没好气咕哝了一声,重新回到**躺下,留青词在这里眨巴了好一会儿眼睛,才想起去把烛火吹熄。
火光熄灭的一瞬间,**已经传来了轻微的鼾声,听得小书童叹为观止,暗道我们少爷这心也未免太宽大了,这种情况他也能睡得着?连呼噜都打起来了,唔!不会是装的吧?
事实证明青词还真是小看了自家少爷,顾清池有一点好处,就是事不可为时,索性不去殚精竭虑。像是这事儿吧,他就觉得烦恼也没用,自己是谁生的,那不是由他说了算,就算他和英国公百般辩解说自己不是他儿子,估计对方也不会信,所以一切都得等到回青山县,请出钟氏来,才能说服他们。
既如此,那还辗转反侧什么?又不是一宿不睡觉就能解决了,所以顾二少睡得心安理得,十分香甜。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他确实累坏了,被人群簇拥着夸了大半天街,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包在特大号粽子里的一块肉馅儿,这累得,汗流浃背四字完全不足以形容其凄惨,一想到还要再夸街两天,不夸张,顾二少腿肚子都有些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