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胸腔中满是堰边清冷的水汽,混杂着泥土与枯草的气息,那气息带着冬夜特有的凛冽,让我精神一振。
作为意者,我深知冲动是大忌——父亲在《意者守则》中写道:“意者之强,不在蛮力,而在顺势而为,以‘气脉’为桥,以智慧为舟,方能渡险滩、破迷局。”
蛮力解决不了问题,唯有以“气脉”为媒介,用温和的方式传递意图,才能既不伤及刘板筋的颜面,他毕竟是前辈,且极有可能是隐藏的守堰人,又能让他明白时间的紧迫性。
我缓缓闭上眼睛,按照父亲教的“意识沉降法”,将注意力集中在丹田处——那里是“意”气的源头,如同平静的湖泊,蕴藏着纯净的能量。
平日里“意”气在此处缓缓流转,如同湖面的涟漪;此刻在我的引导下,渐渐汇聚成一股细小的气流,如同即将喷发的山泉。
心念一动,意识海中的“谦和剑”瞬间有了反应。
这捆由千条小剑组成的意器,是父亲在我十岁觉醒“意见”之力时,用百年桃木混合我的“意”气炼制而成,耗时整整三个月。
平日它悬浮在意识海中央,如同银色的云朵,散发着温和的淡金色光芒,剑身镌刻着细小的“气脉”符文,是陈家祖传的“守正符”。
此刻在我的操控下,“谦和剑”缓缓展开——千条小剑如同被唤醒的士兵,整齐地排列成阵,剑身在意识海中轻轻震颤,发出细微的“嗡鸣”声,每一条小剑都闪烁着淡金色的“意”气光芒,光芒中蕴含着“谦和”之意,无半分攻击性。
我需从中分出三丝细剑,既要足够纤细以避免引发刘板筋的警惕,他的土属性“气脉”感知极为敏锐,若“意”气波动过强,定会引发他的戒备,又要蕴含足够的“意”气以引导水中生灵,这对“意”气的掌控精度要求极高,误差不能超过 0.1毫米,相当于一根发丝的十分之一粗细。
我屏住呼吸,将意识凝聚成细丝,如同用绣花针穿极细的丝线般,小心翼翼地从“谦和剑”中分离出三丝细剑——每一丝细剑都如发丝般纤细,直径不足 0.5毫米,淡金色的“意”气在剑身表面流转,如同流动的星光,光芒柔和得不伤分毫。
细剑脱离“谦和剑”的瞬间,我立刻用意识包裹住它们,形成一层透明的“意”气屏障,避免“意”气泄露引发刘板筋的察觉。
随后,我以每秒五米的速度,让细剑沿着堤埂的“气脉”——那是一条隐藏在冻土下的淡褐色气流,如同大地的血管,悄无声息地朝着水洞子底部游去。
细剑途经之处,堤埂下的草根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意”气的轻抚,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完美融入了夜的寂静。
这并非攻击,而是借助水中生灵传递警示——父亲曾在《意者与自然》中写道:“意者的力量不是用来征服,而是用来沟通,与天地沟通,知晓四季轮转之理;与生灵沟通,明了万物生存之道;与‘气脉’沟通,掌握阴阳平衡之术。”
水洞子底部的生灵,对“气脉”波动最为敏感,它们生于水、长于水,与堰塘的“气脉”同生共息,以“意”气引导它们,既能传递我的急切,又不会显得冒犯,是最稳妥的方式。
我曾在堰边观察过无数次,水中的鱼虾对纯净的“意”气有着天然的亲近,如同草木向往阳光,这是大自然赋予生灵的本能。
水洞子底部约二十米深处,栖息着三条三斤重的白鲢鱼——我此前用“意见”探查时便已留意到它们。
这三条鱼体型相近,体长约四十厘米,鳞片呈银白色,在水底微弱的“气脉”光芒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鳞片边缘还带着极淡的青色,那是长期生活在“气脉”充沛水域的特征,如同人类长期处于良好环境中会面色红润。
它们平日里性情温顺,以水底的浮游生物为食,此刻却因邪祟之气的扩散而显得有些不安:尾鳍时不时轻轻摆动,摆动幅度约五厘米,试图远离黑气浓郁的区域; 鱼鳃开合的频率也比平时快了一倍,每秒钟开合三次,显然是在努力抵御邪祟之气的侵蚀,如同人在污浊的空气中会加快呼吸。
三丝“意”气细剑抵达鱼群附近时,我刻意放缓了速度,从每秒五米降至每秒一米,让细剑在距离鱼身约十厘米的位置停下——避免直接触碰引发鱼儿的恐慌。
鱼类对陌生触碰极为敏感,稍有不慎便会四散逃窜,反而达不到传递信息的目的。
随后,我将“意”气细剑的光芒调至最微弱,如同萤火虫般轻轻闪烁,闪烁频率与水洞子正常的“气脉”波动保持一致——每分钟三十次,这是在模拟“气脉”的正常律动,而非强行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