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再抬头,一脸迷茫。
“没笑什么,是有些累了。”
她的表情娇柔似水,裴玄俯身而下,唇齿相依。
“笃,笃。”
门外的王寺人不合时宜地敲了敲门。
阿蛮浑身一惊,双手抵着他的胸膛。
裴玄回头看去。
“何事?”
“启禀公子,扶风来报,魏国公主醒了。”
屋里两人都很安静。
他垂眸看着她,片刻,终于从她身上起来。
看吧,不是他们不提就没事。总有人会提。
裴玄转身走向屏风后,布料摩擦声传来。
他换下了喜服,换成了他平日穿的玄色常服,连束发的玉冠都重新系得端正。
周身的气息又变回了那个沉稳持重的大公子。
“我去扶风看看。”
他走到殿门口,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别等了,早些休息。”
话音落,殿门“吱呀”被关上。
阿蛮坐在原地,看着满屋的红绸,重重叹了口气。
这就是她的洞房花烛夜,不知该悲还是该喜。
*
是夜,扶风内。
药味浓得压过了屋内的熏香。
姜柔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纸。这昏迷了半个月,脸颊早已陷了下去。
嘴唇连丝毫血色也没有,只剩一双眼睛还睁着,却没了往日的光彩。
“公主,我的公主啊,您终于醒了……”
张嬷嬷扑到床边,握着她的手,眼泪直往下掉。
“您都昏迷这么久,老奴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姜柔想问自己昏迷了多久,还想问裴玄有没有来看过她……
可这些话都还没出口,就听见张嬷嬷带着哭腔说:“公主,您别怪老奴多嘴,今日……今日是公子的大婚之夜啊!”
姜柔的眼睛猛地睁大,像是没听清。
“嬷嬷,你说什么?谁的大婚?”
“是……是公子的啊。”
张嬷嬷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您昏迷这些日子,宫里出了好多事,王后做主,让公子今日大婚了。”
姜柔眼前阵阵发黑。
她好似听不懂张嬷嬷在说什么胡话,她才是裴玄的未婚妻,是魏燕和亲的正主,怎么会在她昏迷的时候,裴玄就大婚了?
她还躺在病榻上呢,连件像样的婚服都没穿。
没有梳妆,没有打扮,就连脸都没洗,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大婚?
“嬷嬷,你别开玩笑了。我才刚醒,脸色肯定难看,怎么会选今天大婚?”
张嬷嬷听闻这些,心里更疼了。
“公主,老奴没开玩笑……今日与公子成婚的,是阿蛮啊!是那个跟在您身边的阿蛮!”
“是阿蛮?”
姜柔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突然笑了。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可太好笑了啊!
可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是阿蛮,居然是阿蛮,凭什么!”
她想坐起来,却因为力气不足,又重重跌回病榻上。
“我才是魏国的公主,是要嫁给公子的人,阿蛮不过是个低贱的婢女,她凭什么抢我的位置?”
“公主,您别激动,先养好身子要紧……等您好了,咱们再慢慢收拾那个贱婢,把属于您的东西都夺回来。”
“我怎么能不激动?那是我的婚事,是我的东宫夫人之位,是我的和亲使命。
如今倒好,阿蛮成了东宫夫人,成了魏燕和亲的功臣,而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