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兰舟带着赵小丙到凤家时,老凤大人已经伤心过度卧床不起,凤曦双眼哭的红肿只是坐在一旁沉默不语。老凤大人握着慕兰舟的手,言语中甚至有些恳求之意:“你是四儿的夫婿,便如我凤家半个儿子一样。这些年凤四在慕家为你生养了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贵妃薨了,我凤家怕是难免一场风雨飘摇。”
“岳父还在病中,还是不宜想的太多。”他语调平静又温和,同自己岳父讲话也十分客气。
凤曦在一旁冷笑了一句,讥讽道:“爹,你还当他是半个儿子,他可把你当成半个爹么?他眼中哪有咱们凤家,哪里还记得他是咱老凤家的女婿?”
老凤大人骂道:“胡说,你懂什么?你当兰舟是同你一样的泼皮?说话做事全然顾头不顾腚,不知道好歹没轻没重的?兰舟只是嘴上不说,可他心里清楚慕凤两家同气连枝,终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
凤曦哈哈哈的笑道:“什么打断骨头连着筋?什么一家人,慕兰舟带着你的小狗赶紧走,从今往后莫要再踏入我凤家半步!”
老凤大人一阵咳嗽,指着凤曦气恼:“真糊涂啊,你这个糊涂鬼啊!!”
凤曦已经全然不顾了,只差直接吐出那句,爹,当真不知道谁才是老糊涂了。
在老凤大人急躁的咳嗽声中,慕兰舟款款站起身,体贴的吩咐下人好好侍奉老大人用药休息,也就带着赵小丙先告辞走了。
凤曦阴着一张脸陪送出来,继续冷嘲热讽说:“你来就来,好歹还算是一门亲戚,只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也不需要再拎上一条狗过来看热闹。人前哭人后笑,我凤家的确是遇到坎了,那又怎样?”
坎?仅仅是个坎吗?
还那又怎样?慕兰舟顿了顿步伐,颇为无奈的怅然叹息:“凤曦,自从恒明建立京城中的是是非非便从来没有停歇的时刻,人所聚集争斗自是在所难免,但斗也有斗的规矩你们凤家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勾结假道士祸国殃民,我恒明奉行的是儒学法理,而绝不能是歪门邪道。单从这一点来说,你们就错的没法回头了。”
凤曦听着歪门邪道四个字,整张脸都暗暗臊红:“道家岂是邪道?”
慕兰舟浅笑:“道家,佛家,都是正道,但被居心叵测的人加以利用,将权利向熏天的一己私欲加之其上时,正道就是被邪道所控制,败坏的也是那正道的名誉。你们凤家如此不自重,我与老沈明里暗里劝说也不只一回,可你们听过半句没有?”
再者,慕兰舟认真的奉劝了一句:“树倒猢狲散,往往那些寄生在树上的猴儿是最灵敏的,最近京城里有些人慌不择路正在举家迁回老家去,便是猴子们都知道树根不牢,说不定哪天就会苍然倒下,他们都怕被一起压死砸死,可偏偏树木长大太高太大,根本看不清自己的根基出了什么问题。我若是这棵树此时一定会夹起尾巴想想退路,而不是在这里指责这个指责那个,只顾着发泄一肚子的怨火。”
慕兰舟平静道:“不想自己,想想孩子们,想想孩子的娘亲,无需为她们多加安排么?凤曦,你怕不怕?”
凤曦的脸渐渐惨白成了一张纸,他的身体渐渐抖成了风中的柳树。
他突然蹲在地上,便久久都没站起来。
慕兰舟幽叹了下,带着小丙一起走了出去。
赵小丙心中伤感真想回头去看凤曦一眼,可她只能忍住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