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觉得坐不住就干脆站起来,瞧着文思未动不发一言的朝臣,齐刷刷的微微颔首站定了姿态。再看看慌张撒泼的皇族,一个个叫叫嚷嚷张牙舞爪。一时间所有人都等着他说些什么,都想从他的话语中揣测他心里到底对哪一方比较偏向。
猛然想起爹常说的,朝堂之上,一个帝王越是被人逼迫表态之时,就必须越发沉着冷静,即便内心有着明确的答案,也绝不可以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瑾瑜就又缓缓坐下,目光向着众人扫了一扫,他看着地撒泼的所谓皇族同宗,暗中觉得实在是丢人的很,不免微微含笑说:“侯爷倘若有什么要说的,只管大大方方的坐下来好生说明,哭闹从来不是解决事情的好办法。况且,侯爷既认为皇族优于旁人,就应该为皇族做出表率。”
他笑盈盈的说:“关于沈大人所说皇族私自向内库借债之事,内库总管留下来,有什么事也要朕仔细的查验一翻。”
他说完了,这次正经起身打算退朝,于是又对沈楚梅说道:“沈大人说的对,朕为天下之主,并非一族一人之皇帝,所以,朕是宁国侯的皇上,也是沈大人的皇上,同样是恒明千家万户的皇上,沈大人觉得是否?”
沈楚梅一时安静的站着,仔细想了一下瑾瑜说的话,知道侧面提醒他还是他的皇上,无非是要平衡这次的局面。
沈楚梅便跪下来说道:“皇上圣明。”
瑾瑜笑着说:“沈大人一心为国,朕很欣慰,沈大人请起。”
他又笑着对还在地上坐着生闷气的宁国侯说:“侯爷是朕的长辈,这大殿地寒,您这般坐着朕瞧委实心疼,快快请起,有什么话咱们关起门来慢慢的说,也不必慌着争长短,您说是不是?”
宁国侯听了关起门来慢慢说,那皇族的骄傲一下子被激发起来,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几个小辈的爵爷忙着过来给他整理衣裳。
一时大殿之上安静了,瑾瑜心里舒一口气,才说道:“今日就此散朝吧,你们随时等候朕宣。”
退朝之后,瑾瑜感觉后背整个汗湿了,小荷忙不迭在后面跟着他摇着扇子。回到最近一直住着的幽闭院落,他刚刚被伺候着洗漱一番,傅善就垂着头来说:“陛下,内库总管一直在外面跪着呢。”
瑾瑜想了想,吩咐让人进来,隔一会就看到这位总管大人谨小慎微满头虚汗,连走路的步伐都有些凌乱了。
瑾瑜让公公给他搬了个木墩,见他坐稳了不抖了,才问:“这几年朕很少过问内库的事,今日倘若不是沈大人提起来,朕都不知道原来内库与国库之间还有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今日你就不忙走了,把这些事里里外外说清楚。”
这内库总管一点都不坦**,他还没开始说,傅善又跑来说:“陛下,沈大人让人送一本账册过来。”
瑾瑜点点头,傅善才回头去把账册取了。
这本账册是个寻常的青皮册子,瑾瑜随手翻开,不觉神色微微变了变,这账册中所记录的,竟是内库官同皇族里应外合用借债名义骗取内库钱财的详细目录。简单看这目录的时间,应该是从他爹爹做户部尚书那年开始,一直记录到了今年。
越是翻看,越觉得触目惊心,就越觉得不寒而栗。
瑾瑜不觉叹气一笑,对这位内库总管说:“着内库事情,大人也不必在朕这里仔细说了,等下大人就自觉前往督察院,由大人自己传朕的口谕。让慕大人将你收监,严查你与皇族勾结盗窃朕的内库银两一案。”
瑾瑜话音落下,这内库总管咕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瑾瑜想了想,突然觉得不大放心,便改口说:“或许,你也不必去督察院受那些罪,当下在朕这里原原本本说清一切,或许朕还能免了你株连九族的罪过。”
他让小荷准备好纸墨笔砚,另外设了个小桌子,让小荷坐下来书写。
傍晚时分瑞王进宫来,瑾瑜就让人准备了晚膳,与瑞王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