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这种时候能为沈楚梅说句不服也是仗义,但是就算他们不服,跑到她的面前咄咄逼人,她一时半会也不能给出任何的满意答复:“都是还没确定的事情,皇上都说了,这件事他要仔细的权衡过后才能决断,两位大人实在没必要这么激动。”
赵小丙微微一笑,劝着说:“两位先去做事,你们看,肖大人正找你们呢。”那两个人一听肖大人,果然看到肖子醇有些没有底气的向他们两个走过来。
肖子醇的品阶放在吏部大约跟他们平级,原本就算沈大人不干了,也不应该轮到肖子醇来吏部插嘴,他们目光清冷着,突然生出了一身傲骨,对着肖子醇客气的抱了抱拳:“肖大人有什么指教,就随时吩咐吧,如果您现在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做事了。”
肖子醇只好浅笑说:“谈不上什么指教,其实皇上也是让我暂时代替沈大人几日,吏部的事情我不明白,还得请您二位多多的担待。”
两个侍郎轻轻的哼了下,说好了似得堵着气走了。肖子醇也是无奈,这种事换做是谁也不可能立刻接受的,沈楚梅在吏部这些年口碑甚好,人又十分的老道,皇上突然想让他回家去,吏部的人如果没有怨言反而不对了。
肖子醇见赵小丙目光茫然的望着那两位离开的大人,就猜到了恐怕她心中也是没底的,于是忙着说:“恩师千万不要误会,今日的事完全是圣上临时起意的,子醇也不知道为什么圣上会让子醇暂时打理吏部。”
赵小丙点点头,随口说道:“那是因着你是我的人。”
肖子醇立刻更惶恐了些:“子醇当然是恩师的人。”
赵小丙见他整个人这么紧张,就轻轻叹口气,用手整了下他的衣裳:“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你就好好帮着沈大人看好吏部,你也看到了,从前官场是个什么风气,门生们为了升官头门路跑关系,不是他们愿意如此做,而是如果不这么做,纵然有满腔抱负也根本施展不了。这些年沈大人推行的政考制度,虽说不能完全避免此类事情,可已经比从前公平的多。所以纵然是沈大人不在,从前吏部立下的规矩绝不能乱。”
赵小丙深深看了肖子醇一眼:“虽然这件事主要因着你是我的人,可也是皇上赏识你,你要好好的做才是。当然,如果你敢忘记初心,恩师是不问你是谁的,只问你做了什么。”
肖子醇当然明白赵小丙的意思是,如果他忘记初心,敢大乱了沈大人在吏部立下的规矩,那赵小丙就要清理门户。
肖子醇默默的给赵小丙跪下来磕了个头,她垂头看了看,用手落在他肩头上拍了下说:“谨记,你如果做好事,旁人就会说我做了好事,倘若你做了坏事,旁人只会把所有账都算在我头上,咱们既然是绑在一起的,你就要明白我最看重的是什么。”
赵小丙突然说:“先前我知道你们六科去查抄了几个走私商人的库房,一共得了十万匹丝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呈报给户部的只有五万,剩下的五万去哪了?”
肖子醇突然全身一冷,他完全没想到,赵小丙连这件事也知晓。那五万丝绸全都通过了熟人的丝绸庄子换成了银子,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肖子醇一下子双腿无力,跪着起不来了,赵小丙平淡说:“子醇,人活在世能活成圣人的终究是少数,是人就难免有几条劣根,或是贪财,或是贪色,或是贪吃,财色名食睡都是人之常情,只是你要记得,凡事有度,那些事可以做,那些事不能做,你心里一定要有一杆秤。”
她言尽于此了,幽幽一叹,仍然爱惜的看着肖子醇:“子醇,我门生之中你为人最好,做事情也老道周全,但让我最担心的正是这点,我只怕有朝一日,你会太过周全了,而失了底线。”
这番话把肖子醇说的全身冒汗,他也不顾来来往往的人,在地上猛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