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德云自然赞同路之礼提出的办法与担忧,待到皇帝询问他时,他上前一步,
“陛下,诸位大人,此物虽潜力无穷,然其特点尚未完全摸清,并不适宜即刻让农户种植。”
看到户部尚书有话要说,关德云赶紧加快语速,“此物乃首年试种,虽获丰收,却不知今年的丰收是否为特例,往后每年都会如此吗?”
“沧州垌池云湖地处西南,其在芋艿种植与木薯一类的种植上,比北方更具优势,土豆同为地里的块根,特点是否相同?若传到北方,在不同气候与土壤表现中,是否能获得同样的产量?是否有病虫害的隐忧?换个地方种植是否能获得同样效果?”
“这些方方面面目前都未曾得到验证,微臣的意思是明年再扩大试种一年,确定稳定了再硬推广不迟!这也是臣妻弟的意见。”
他转过去对着司农寺卿,“相信孙大人对路之礼亦有耳闻,在农桑种植一道上,他有些天赋。”
冯远山确实知晓路之礼那个奇葩,不爱读书偏去种田,偏偏还有些见解,偶尔对司农寺的事情都能有几句指导,可谓怪胎。
看关德云点了自己,冯远山接话道:“皇上,这也是微臣担忧的事!国民吃食更当极尽慎重。应于今秋即刻在发现地原班人马主持下再行秋种一季,同时遴选北方如京畿附近适宜之地,由司农寺派员监督,进行小范围同步试种。此谓‘南北双试’。我们也应当看看这……土豆在北方是否适合秋种。”
“明年还可再种一年,待此二季收获,详察其真实产量、适应性、稳定性及存储情况,积累种植经验,明确其利与弊,再行制定稳妥周详之推广国策,如此方可万全。”
两人意见相同,户部尚书周谦却感觉必须甚好,至少他此时居然有了些自己撑起来的力气,他抖着手对皇帝行礼后说道:
“两位大人过虑了!如此神物,早一日推广,早一日活民无数!边关将士、缺粮行省皆翘首以盼!既有此首季成功,当可大力推广。些许风险,与大利相比,何足道哉?可令各地官府先择良田试种,积累经验与推广并行!”
司农寺卿虽为户部下属官员,在农桑种植一事上却很是固执,听到自己的顶头上司与自己持不同意见,红着一张脸气愤说道:“尚书大人此言差矣!”
“农桑乃国之根本,岂能儿戏试之,一季之获,难定乾坤。此物习性未知,若贸然推广,一旦遇天灾病祸导致大面积绝收,激起民变,谁来担责?必须完成‘南北双试’,取得确凿答案,方为老成谋国之道。”
他转向皇帝跪了下去,“皇上,微臣恳请亲自前往沧州视察。”
“嗯”,皇上沉吟片刻,看向宰相刘勤,“刘爱卿,你有何看法。”
刘勤老成持重,滑溜溜的,自然一眼看穿了皇帝的急切,但是此事干系重大,若真如冯远山所言,种出来的出了问题,这个责他不愿担,便道:
“皇上,臣以为关侍郎与冯大人之虑,确实有理。此物干系太大,确需稳妥。”看到皇帝眼中微微失望的神情,他话锋一转——
“然民以食为天,既有此希望,也不可因噎废食,坐视良机流逝。可否折中?在全力进行‘南北双试’的同时,于路同知试种成功的西南数府,选择部分稳妥可靠的官田或民户,由官府指导,进行小范围的‘扩大试种’,既积累更多经验,也可部分缓解当地粮储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