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豹无言以对,又觉得今日非昨日,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笑了笑,“姐姐家和从前的家不同,大家皆是真心护我爱我,放松些无可厚非。”
“倒是会给自己寻借口,”封奎吹胡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一个皇孙,被人扔在深山野林中,侥幸活得一命,若我是你,如何也要奋发图强,立誓让害我的人血债血偿!”
“我能让谁血债血偿呢!我又没死,且让我去做质子的,是皇祖父,是父亲,莫非我要去造反吗……或者去杀入利桑……,”他无奈轻声嘟囔,几人功夫好,自然都听到了,皆是无言。
“小豹,这件事非你之错,且如今你尚在昭明,利桑将你弄丢了,朝廷有名头挥兵东下,且关质子,隐沙国不能伸手,这是个机会。”这个机会用得好了,或许能将军中的内应全数揪出,且将幕后的人也带出来。
他不想错过,遂看着宋豹认真说道:
“小豹,你生于皇室,自小背负的东西便与常人不同,你所见的九重朱门,对你来说乃金丝樊笼与伤心之所,你逃脱便不愿再回去,我能理解。但或许你也听说过,此前西南战起,两城百姓受害、赤地千里,边境三城受战乱之苦,百姓无粮至易子而食。”
“你有幸被宋姑娘捡去,进了宋家村,那是赤峰山中少有的富饶村庄,可就是那样,他们也是靠一辈辈猎人的命挣来的,其他村庄饿死者众多。可见你此时视之于庇护的山野炊烟,对多少人来说同样是地狱囚笼。”
“我昭明地少山多,种粮难,北米南调难解长久之困,西南适合种土豆,却不能真的顿顿土豆,利桑虽为弹丸小国,却为鱼米之乡,若能将之拿下,不仅可解少粮之忧,你鱼儿姐姐寻到的土豆种到那里,产量必将比西南更高,如此一来别的边境将士皆可受益,且西南边境不再受战乱之苦,这是多少百姓之福,可解多少饿殍遍地,若你能回去,便是社稷之幸,而你,也能名存千古!”
他父亲这两年一直苦于质子之烦,无法挥师东去,如今借口闪亮亮站在他面前,他自然有些激动了。
宋豹的泪滴落下来,宋鱼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一脸不悦看向楚云霄,“我说过,他愿意他便去,不愿意,我带着他离开京城,不会叫人发现,如今你将这些家国大义百姓疾苦压在一个孩子身上,不觉可耻吗!”
她是真的生气了,宋豹一个孩子,生来虽吃了几年皇家的米、百姓的供奉,可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如今也不愿再吃皇家供奉,为何因为他是质子,就要再次被推上前去。
“殿下避位非罪,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楚云霄也有些不忍,孩子如今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从前养得白白糯糯天真可爱,如今却精瘦有力阳光温暖,他也不想再将人拉入阴影里,却因宋豹的身份不得不为。
“小豹,姐姐上次说的话还作数,你若不愿意,谁也不能逼你,今日你被楚世子认出来,我们与他说清楚便可,你无需有心理压力,你若想走,他留不住你。”
楚云霄无言以对,这话宋鱼说出来,他还真无法反驳,且他不是那奸滑小人,做不到以宋家关家做威胁,若宋豹不愿意,说不得今日这件事便无疾而终,这个秘密只能烂在他们几人肚子里。
宋豹沉默着,心中却在天人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