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宦官神色一动,他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高阳公主从禁足被换成了软禁,而且,非常时分要用非常手段了。
另一边,辩机被关在大牢里,得知自己将要被处斩的消息时,他也丝毫不见恐惧,更没有求饶,就这么很平静的认下了。
他这么淡定,搞的那些狱卒也不敢怠慢于他,为他奉上干净的食物和水,辩机语调温和的向狱卒道谢,搞的狱卒还有点受宠若惊。
看着这位年轻俊秀的僧人如此淡然的迎接死亡,哪怕是狱卒这种见多了死囚的人都想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从容!
就在辩机品尝着他这最后一顿断头饭的时候,大牢里来了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听到脚步声,辩机头也没抬,温声道:“你来了!”
房遗爱放下手里的酒坛子,席地而坐,跟辩机面对面,他的表情很平静,脸上丝毫不见痛恨。
房遗爱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子,笑问道:“来点儿啊?”
辩机摇头,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房遗爱嗤笑一声,“都与人私奔了,还在乎破酒戒吗?”
辩机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温声道:“都尉不必激我,你自便吧!”
他没有自称小僧,因为在这个男人面前不必如此。
房遗爱也不再管他,自顾自喝自己的,很快,一坛子酒就见了底,他整个人也微醺,他看着辩机,好像此时他才算鼓起了勇气。
......
“我嫉妒你!”
房遗爱盯着辩机说了这么句话,话里不带一丝情绪,十分平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我嫉妒你轻易的得到了公主的爱!”
“我嫉妒你年少聪慧,知识渊博!”
“我更嫉妒你如此从容的面对死亡!”
他发出来自灵魂的拷问,“辩机,你为何不害怕?你不怕死吗?”
看着他坦然的问出这些话来,辩机就像是开导那些来上香的信徒一样开导着他。
“都尉不必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长处,实没必要去羡慕他人的生活,更何况......”
辩机平静道:“更何况小僧并没有都尉想象的那般好!”
“我也会对女子动心,也会与女子私奔,更会为了女子赴死,我心染尘埃,早已不复明镜。”
房遗爱盯着他看了半晌,终是叹了口气,说道:“可能这就是我最不如你的地方了,我没有你诚实!”
他起身离开,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脚步,说道:“是我去陛sp;辩机没有斥责他,而是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公主是个很好的姑娘,往后,请都尉好生待她!”
有那么一刻,房遗爱觉得自己十分卑鄙,就像是一个常年生活在底下的老鼠在渴求阳光一样。
就像小的时候为了博取母亲的注意力,他会故意打碎砚台,嫁祸给弟弟,希望能让母亲厌弃了淘气的弟弟,转而关注自己一样。
但结果往往事与愿违,母亲的确会责备弟弟,但是之后却会更加的严格要求他,而把自己忘到脑后去,自己只能站在一边羡慕的看着。
今天,这种感觉又来了,好像就算是辩机死了,不在了,公主也不会分给他一个眼神,他依旧是那个窝囊的驸马都尉!
房遗爱自嘲的笑笑,他什么也没说,抬步离开了此地,他能感觉得到,辩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一直到他离开这座大牢,才有所缓和。
这场戏,本来不是这样的,但是冯绍觉得两个情敌应该不会想坐着把酒言欢,这样安排会合理许多,一切尽在不言中,不是所有的话都要说出来才是最好的,有的时候,留白也很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