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他娘,你也别想三捣四的了,这么一个玩意养在家里,能捂出金蛋还是银水啊?不如早点拉了人过去,过了这村就没好店了!”
田妮正被自己的脸吓得失魂落魄时,柴门外陡然传来说话声,她脑子已经不管用了这会,好在耳朵还灵,于是听了个滴水不漏。
一个说完,另一个回应,比前者听起来老实些,语气里也有些为难似的。
“哎呀他三姨,不是我狠心,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也不能说给就给了。再说那齐老爷都多大了,我这个闺女人是傻了点,可她到底一根手指不短,又是十四岁正水灵的时候,给了那七老八十的做小,我这当娘的脸上……”
前者哼了一声,田妮不由得皱眉,从前看狗血电视剧里,凡奸角无不是这种声气。
“哎呀看你这田家妈妈说的!谁家闺女不是样样登全的?若少这样少那个,人家齐老爷能看上你家?二丫人长得好又有什么用?她脑子不行啊!”
田妮呆愣愣地听着,竟没明白这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二丫?什么闺女?又是谁要嫁给姓齐的老爷做小?还是个七老八十的货?
“话是这么说,可是,”老实的那个还在犹豫,奸角却不耐烦了。
“我可丑话说头里,这事是我牵的线没错,可我田八姨是那种拉船扯纤,靠二张嘴皮卖人家闺女的人么?!这事要不看你是我们亲戚,砸谁头上也不会落你头上你信不信?!人家齐老爷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嫌弃起人家来了?好啊,”话到这里,就听见一声抽凳子的声音:
“我也不说什么了,你自个想吧,反正明儿晌午我得不着信,这事就算黄了!”
老实的那个好像也慌了:“他八姨,哎你别走啊,咱再商量商量不是?!”
吱啦一声过后,桄榔一记重响,然后,田妮就听见老实人一声悠长而无奈的叹息:“哎!”
这哪儿跟哪儿啊!自己到底犯了什么恶煞给弄到这里来了?!
柴门被人从外推开,一张愁苦不堪满布皱纹的老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忽隐忽现。
“二丫,醒了?”
在叫谁?我么?
田妮怔在坑上,一声不吭。
“你说你这孩子,叫你别往河边跑你就是不听,人傻点不要紧,可得听劝哪!看吧,现在好了,掉水里了吧!还好那哑巴叫人叫得及时,不然二丫你去了,叫你娘可怎么样呢?!”
没一句能听得懂!
田妮紧紧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可怜兮兮的老妇人,左右手同时开弓,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双腿一把!
快醒过来你丫的田妮!
“二丫啊你没事吧?发烧了难道?”
一只枯焦干裂的手放到额头上,田妮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本能地闭开眼一瞧:
瓜子脸,长圆眼,两道细眉苦哈哈地向下耷拉,灯光下细看,这妇人其实长得还不坏,皮肤也算细腻,就是皱纹多了些,爬满眼角额头,就显得老了。
田妮细打量的同时,对方也在观察着她,不过看她的眼神,倒像在看个傻瓜。
“没烧啊,”摸过头总算放心,妇人的眉头却还是紧锁着,眼陡然黯了下去:“难不成摔到头,比从前更傻了?”
这叫什么话?
叔可忍婶不可忍!
田妮把心一横,好吧,就算是梦吧,就算是梦自己也不能忍人这样侮辱吧!
“我说……”
正要开口反驳以证明自己的冰雪聪明,田妮的眼角忽然被一阵冷风刺激,她忍不住偏头去寻,正撞上柴门外一双如墨染就的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