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二丫扑过去的方向不对,田老三有些慌了,婆娘更着急,却不敢自己上前,推着儿子们呼天喊地:“快,快拿住她拿住她!”
儿子们都有些懵圈。
这意思是拿谁呢?
说时迟那时快,老鼠早到了地窖的绳子旁,二丫只比它慢个一两秒,身子一低故意让那只田鼠从指间溜走,然后装得失手,稳稳地将那根破烂的拎绳,捏到了手心里!
“这回看你还往哪儿跑!”二丫发狠一使劲,只听得桄榔一声响,轰地一下,尘土飞扬,然后,地面上露出个黑黝黝的大洞来!
“喝!看不出来哈!这田家的地窖埋在这内宅的大院里嘿!”
“妈啊看这洞口嘿!里头好货肯定不少!”
“奶奶的青黄不接,他家都吃上甜瓜了,你想这粮食什么的,还能少啊?!”
“这族长够意思的哈!二丫家可是他亲兄弟,连自己个的亲侄女都不照看,没粮也就另说了,这有粮,还看这孤儿寡母的,饿得到处借?”
一见家里的地窖被掀了原形,田老三脸上挂不住了,红头涨脸地,索性坐在地上,揪了片大树叶子使劲地扇。
“这天他娘的热得怪!哎你们几个,老坐我家墙上是几个意思?我家没开锣没搭台子的,你们看什么戏?”
田老三不开口,他婆娘只得替他圆场,几个儿子也向外轰个:“都走都走!看什么热闹!没你们的事都麻利地滚犊子!”
看热闹的墙上人们一下都笑起来了。
“他三婶,要说看墙头戏那可是你的强项!这里哪家你没瞧过?”
“就是,连头带尾,不看到收稍不肯走的!人家有时还没对上嘴呢,您老就先爬上去挑唆了!怎么着?轮到自家就怂了?”
“还是你家族长脸子长面子大,不让人瞧?还是心里有鬼呢?!”
二丫一直冷眼旁观,这时方才高处周围拱了拱手:“各位父老乡亲们!”这话从前她在乡土电视剧上看过,因此说起来挺顺溜:“各位也看见了!我家三伯伯放着这么大个地窖不肯借粮!我爹好歹跟他同条血脉,且还挂着个族长的名号呢!就这么办事,对得起良心,说得过情理么?!”
四面墙上叫好声掌声此起彼伏,当然有不少看热闹起哄的,不过也有很多是凭着真心的。
田老三这人一向在村里没给人什么好印象,除了对里长他们,对一般邻居那是正眼也不多瞧的。
至于他婆娘,略比他强些,毕竟除了爱挑唆架桥拨火看别人家吵架小气嘴酸脸硬之外,还真没什么别的大毛病。
三个儿子倒没什么大坏心眼,不过一个比一个没用,看着挺大个子,其实全听他娘的。
不是骂人的话,是真的只听他娘的。
尤其最近听说田老三还想巴结了里长,站上甲长的位置去,这他娘的从此乡里乡亲的,不是更没好日子过了?!
这回真的是骂人的话了!
现在的甲长人虽面些,可心是向着大家伙的,几回上头说年收成不坏,要不要如实上报都让他几句话劝了下来,不然今春一场旱的,这村上怕不早饿死一片了?!
可换成这位田老三,那就难说了。
因此这一架大家伙都铁了心似的站在二丫这边,当然也是看出来,小丫头有些长进了,嘴皮子功夫不弱,眼也不瞎。
这不,上来就找到田老三家的宝贝地窖了不是?
村里人也不傻的,如果是一场必输的战役,他们也不会那么好心地与弱者为友。
眼见二丫几句话引出一条声的叫好来,田老三坐不住了。
“才银子也给你了,果林也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二丫眼珠子一转,笑得狡黠极了。
“您年纪大了,想必记性也弱了,才不是说,我找到地窖有粮食就借给我的么?哪!”二丫笑眯眯地指着洞口:“现在怎么说?是不是得先借个几十斤的?您可是族长,说话不能不算数的,”手指一划:“这里大家伙都长着一双眼睛,两只耳朵,都看着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