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里活气还在,肥厚也还在,有这两点,就好办。
既来之则挖之,没有看见春笋空手而归的道理,二丫就着挖野菜的小铲子,起出两根嫩青笋来,沉甸甸地握在手里。
走进林子里,她先去看了自己昨夜紧急播种下的种子和枝条,前者稳稳地没有浮土,后者则安逸地随风摇摆,也是既来之则安之的一派悠然。
这就好,这就好。
二丫放下心来,决定吃过午饭来给它们浇水,再看看果树是怎么回事。
咦,才要拨脚,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绕住了腿,二丫当是蛇呢,吓一跳,低头细看,原来是另一种妙物。
层层碧绿缠绕,原来是林子里间种的蚕豆,豆荚子在风中响着铃铛,紫白色一片。
二丫笑了,蹲下来轻轻抚弄着鬼脸一样的花朵儿,心想田老三家到底还是干成了一件好事。
回到河边,正好看见娘有些蹒跚地上堤岸来,二丫忙过去扶了,两人携手回家。
从后门进了家,二丫一抬头又是一喜:“娘,你看过这是什么?!”
屋檐下,竟不知何时新筑了一个燕巢!
三寸长的树枝,一根根地垒起,用泥糊住,都是老燕子一口口用嘴衔来的,精巧而结实,简直是神功造物。
二丫就从来不懂,人为什么要吃燕子窝?人家造一个家多么不容易?吃银耳不也一样有功效么?
要为显身份,用金砖上浇银水种出来的银耳好了,不接触外界脏空气每日精挑美女养殖伺候出的。
保管比金丝燕窝还要贵上一万倍!
巢沿上此时正探出两只乳燕的小脑袋,显然得着了音讯,二丫指给娘看,它们也瞪着眼睛对视,四目澄澄,娘不由得笑了:“这是知道老燕子在来了,等着木喂食呢!”
果然应了娘的话,不一时,两只成年的燕子就飞来了,嘴对嘴地喂虫子吃。呢喃一阵,大燕子再飞出去,乳燕也缩回脑袋,安静下来,又恢复了祥和。
“它们怎么知道老燕子要回来了?”二丫拎着洗干净的菜进了厨房,嘴里不忘问着。
“父母跟儿女之间哪,总有说不出的联系,别看人到了哪儿又或是不时不在你身边,可心里总有根弦是系着两头的,到了要回来的时候,那弦儿一跳,彼此就都知道了。”
娘的声音柔柔的,轻轻的,当然她的话是泛指,可听进二丫耳朵里,总别有意味。
是啊,这一世,自己就只有娘这一个亲人了!
她再老实无用,也是自己的娘,见到自己爱吃的,还是尽着跑来给自己,女儿是她的命,虽然她给得起的不多,可她确实已经尽力了。
想到这里,二丫忽然眼热,为不让娘看出异样,她忙抬起袖子擦眼角:“哪儿来的一阵妖风?吹得我眼睛都迷了!”
“别揉眼睛,”二丫娘当她眼里进了灰:“越揉越往里钻!过来,我给你吹吹就好了。”
二丫本要说不用,忽然心软,便没开口,凭那妇人捏起自己的眼皮,小心翼翼地吹了,又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