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酒的作用巨大,又或是看在哑巴面上,大汉脸色和缓下来,手指放进嘴里打个唿哨,将狗叫进屋去了。
二丫这才勉强从哑巴身后出来,脸上讪讪的。
前世她的死穴就是怕狗,今生想不到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哑巴这才扶她出来,又推她向前,意思叫她开口。
“这位英雄,啊,不对,这位好汉,也不是,这位师傅,”二丫笑得甜如野蜜,和顺似春风:“听说您精于养果子种树,小女子我实在渴慕已久,因此今日特意登门求教,望您能不吝赐教!”
这些文邹邹的话简直要了二丫的老命,是她搜肠刮肚好容易从前世看过的古言中挖出来的,可听进对面那位黑脸大汉的耳朵里,却哪儿哪儿都不对劲,脸盘子立马又向下沉了几米。
“你小子跟这傻丫头是不是都叫雷劈坏了?怎么说出话来我一句也听不懂?这傻丫头平日我看着还好,怎么今儿嘴巴叫蜜蜂叮肿了似的不说人话?!这他娘的蚊子哼哼的,唱戏呢?!”
哑巴又轻轻踩了二丫一下,再将她向前推了推。
二丫清了清嗓子。
不会说人话是吧?
听不懂正经官方语言是吧?!
“好吧我给您老翻译下!就是说,看在你会伺候果树的份上,我大老远趟着冷水来找你,还特意带了礼,”二丫换了付脸色,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横不吝爱谁谁的表情:“不过一来就叫狗招呼了,因此吓得失了魂。话说到这里,你到底会不会种果树啊?!”
大汉差点被她的话呛得岔过气去,哑巴却不出声地笑着,漂亮的眼睛弯成小月亮,挂在浓密的剑眉下。
“你这丫头二天不见可长出息了!怎么跟你洪大叔说话呢?”大汉原来姓洪:“平时你虽来这里不多,到底不是认不得我吧?怎么傻子不傻,倒成个小辣椒了?”
二丫不耐烦地跺脚:“冷死我的脚了,我家桃树快被田老三折腾死了,你到底有招没招?没招我要回去了,这石头搁得脚底板生疼!”
洪五也哼了一声,偏身让路:“大门没关,你自己不进怪谁?说实在的要不是看你跟哑巴交情好,你爹跟我排位又都是个五字,小毛丫头就冲你刚才那几句话,老子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了!”
二丫正走到他身边,听到这里便扬首冲他做了个鬼脸,洪五举起硕大的巴掌作势要打,二丫猛地抬头扁嘴,然后便忽地一笑,刹那满目华彩顿现,宛如三月枝头盛开的冰雪梨花,有傲人幽香浮动:“洪叔,你真打啊!”
一对形状优美,点漆似的明眸,明澈如清泉,幽黑似子夜,就像是最清的泉水里养着的两丸水晶,黑白分明,顾盼间熠熠生辉,灼灼莹莹地,看在洪五脸上。
这一笑加一眼,将洪五一肚子气笑没了,心也看软了,可巴掌顿在半空中也不是个事啊,于是便不轻不重地,打到了二丫身后的哑巴身上。
哑巴没吭声,只略皱了皱眉头。
洪五立马又后悔了。
“唉打你倒是容易,你三姨又有得叨叨了!下回也不知能不能再喝到她炖的好山鸡汤,还有野鸭馄饨锅……”
哑巴笑着拍了拍洪五的肩膀,然后将食指放在唇间,嘘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