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行?我看很行。时间算算也差不离,十年还真是弹指一挥间,那时候文哥不过这么高。”三姨举手比划了一下,忽然就红了眼眶:“现在呢,高过我一个头了。”
二丫没说话,体贴地搂了她的肩膀。
“说起来,这事里头也有那姑子一份功劳。”三姨将眼睛一阵潮热忍了下去,正色道:“当年太后凤驾就歇在她庵里,隔着一个院儿,起居粗用,都是她打点的呢。”
二丫呀了一声:“当真?那看来这姑子,也不是个寻常人了?”
三姨哼了一声:“什么寻不寻常?苏大老爷看中的,都不是寻常人!”忽然想起这话里也有抬高自己的意思,忙又改了口:“当年我跟她熟悉的很,那对圃团,就是在她庵里绣的,叨唠了她三个月,亲如姐妹。”说到这里,话音忽然转低:“文哥亲娘的坟,也藏在她那里,香堂里,至今还有五姨娘的牌位呢。”
二丫心里一动:“这么说,当年你们仨,关系都很好?”
三姨怔了一下,仿佛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木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枘檀香扇,拿在手里拂了几下,却完全不走心,连额前几丝碎发也未见丝毫起伏。
“好,是没错的,差不多的年纪,亲如姐妹。五姨娘为替老爷求子嗣,那段时间也在庵里戒斋,后来老爷来接她回去,这才因此识得了秀静。”
秀静?
就是那个姑子的法名吧?
三姨叹息不已:“就为这个,五姨娘着了气,那时她已经有孕,一次撞破秀静在老爷房里,气到郁结,后来又因时不时地被大太太刻意冷待,暗中使绊更是不计其数。老爷本意让她再去庵里养胎,她也不肯了,说姐妹又有何用?本是用来算计的。几处一合难,所以生产时血崩,没能救得回来。”
二丫心里一抽,竟替那位未曾谋过面的五姨娘,疼了一疼。
毕竟,她是文哥亲娘啊!
“那这事,文哥他知道吗?”二丫娘轻轻问了一句。
三姨摇头:“我是没提过,老爷更不会提,至于大夫人。”她冷笑两声:“有自己的不干净在里头,想必更不会主动提。”
二丫心头蓦地涌上一个念头,眸光随即一闪::“那么,这位秀静姑子,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应该是帮着文哥的吧?”
三姨微笑点头:“这是自然。有她在老爷身边,文哥不会吃亏的。若不是她,那封帮你家出头的信,也不会在半天时间内就传到杨府,算起来,她也算对你有恩了。”
二丫娘吐了下舌头:“大夫人这么厉害,其实手眼下,还是有这许多漏洞。”
三姨更是重重点头:“本就不是一个人站得住脚的!凡治大族,都靠大家抬举,她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人人就该自危?其实弄倒了苏家这棵大树,摔得最重的,反而是她自己!”
二丫勾唇一笑,语气中不无鄙夷:“没错,众人抬柴火焰才会高!不过,大夫人若能想到这一步,也就不至于弄到今天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