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更对她提到的那人嗤之以鼻:“不是潜质了已经,他已经正儿八经地挂上渣名了!三姨怎么守了一辈子的?为这么个人,实在不值!好在现在也遭了报应,身子是垮了。”
二丫一惊:“不是说病是假的么?只为想把你招回去?”
文哥神色有些黯然:“病是真病,严重程度上有假。不过也就是个时间的关系,那时说是三五天,现在算算,也就大半年。”
二丫大感意外:“大半年?不会吧?苏老爷病得这么厉害了?”
文哥的声音淡淡地:“这些年身子底早被掏空了元气,又被大夫人的手段和子嗣上的事,弄得心灰意冷。人就这么回事,没了元气和精气神,肉身不过空熬着,撑一口气罢了。”
二丫深看文哥一眼,倾过身伸出手来,握住他双手:“别难过。”
文哥低下头去,半晌,叹了口气。
“老爷前晚跟我说,他之所以还撑着,就是想有生之日,能看到大夫人为她所做的那些事负责。现在的他,算是开始替自己从前赎罪了,可她,却还没有。”
二丫重重握了下他的手:“放心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一天,快到了。”
“咳咳,”二丫娘别别扭扭的咳嗽声,从窗下飘进来:“那什么,贴己话说完了没有?头批到的老爷奶奶们,车都已经到村口啦!”
原来,初回村民们看见的,都还不是正经主子,是来打前站的下人,而这一回,正儿八经该来的,都已经到了。
二丫从厨房里出来,文哥先去门外张罗,一来自家有人将到,苏家乃城中第一望族,他身为长房长孙,自然凡事在前打点。
二来么,他故意来得早,也省了二丫好些斡旋社交,反正见面寒暄,有人陪着那些老爷们说话就行。
心底里,当然他也有拿这里拿自家产业的意思,反正二丫迟早都是自己人的,说实在的,他也不喜欢她抛头露面。
二丫倒无所谓,乐得有人替自己挡废话,反而清净。
老爷们进了雅室,左右两间共32位,团团坐着,窗外阁前珠帘油幔全都卷起,几个二丫请来的帮佣,正在廊前煽着风炉,安上茶铫。
今日所需帮手不少,却都是熟人相帮,有刘家庄的,也有郑家庄的,甚至,还有新月庄的伙计。
都算人情,二丫也都记在心里了。
太太奶奶们,则在更后一进,这里不是平日用来款待宾客的地方,而在后门边,河岸柳荫下,搭了个竹棚,上头覆盖着松针和香草,又密密地撒过几层井水,凉气袭人,水面上的风吹过来,清新怡然。
棚里同样安着两席,茶水点心俱已齐备,远远的,河那头还有两只彩船候着,船上全用孔雀、锦鸡的毛扎成各色花样。一班女孩子们坐在船上,预备着吹拉弹唱。
这是丰香园陈老夫人送的礼,说难得如此聚在一起,又快到端午,索性热闹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