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念安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是我。”
“你爱吃奶皮酥?”
赵念安砸吧砸吧嘴,猛地点头,笑容如春花般灿烂,“喜欢,它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啦。”
姬清晗面上的冷然便柔软了几分,他伸出手要去牵她。
珞安然知道姬清晗不会对念安做什么,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诶”了一声。
姬清晗目光转向她。
珞安然被那双眼一盯,身子先僵硬了半边。
确实是疯了。
在她进入世界缝隙之前,姬清晗还是一个谁都可以踩上一脚而毫无顾忌的小小质子,那时他的眸光是清明而坦然的,时常激起她更大的怒火。
现在,光是跟他对视一眼,她便要被那里头死气沉沉且混浊的黑给吓得魂都飘走几分。
屋内赵敢言和苏老听到动静,匆匆跑出来,一眼便瞧见了立于门外的姬清晗。
赵敢言在童华殿不止一次见过姬清晗的女装,但看到面前这个人仍是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八皇子么?”
赵念安看见自己的娘亲,颠颠地就朝她扑过去。
苏老却是一派从容,他捋了捋胡子,从头到尾扫视姬清晗一眼,“早便听说宁国新帝疯了几成,如今一看,怕是不止几成。”
姬清晗略一颔首,抬起眼帘,嘴角下压,低沉地说:“寻不见她,如何不疯?”
他朝苏老走去几步,“半个月前,我终于攻破璎国皇都,囚了顾辰钰,却还是不知道她在哪儿。”
苏老平静道,“您何必执意如此?”
姬清晗笑了,他掸掸衣袖,轻哼一声,“她给我留下如此强烈的痕迹,必须对我负责。”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世上哪有人完全消失毫无踪迹的道理?”
苏老叹息一声,“她不爱您,才在会合的途中离开。”
姬清晗眼里突然迸射出一股被拆穿的狠戾和痛楚来,不多时又被深邃的黑缓缓吸收。
“若是那日我能与她相见……”他捏紧了拳头,看向赵敢言怀里的赵念安,哑声,“我与她的孩子,该也是这般大了。”
湿润的水汽渐渐逼上他的眼眶,然而不完全的红,只是显得那乌黝黝的眼润泽了些。
他呢喃,“我该及早和赵敢为碰头脱身的,我不该待在顾辰钰那,不该引她过来找我。”
“可我只是,想让她的心里能再有多一点点我。”
赵敢言捂着念安的耳朵,欲言又止。
随着年岁渐长,经历了这许多事,现下又已为人母,她少了几分当年的大大咧咧与直言不讳。
但她还是忍不住要劝他放下。
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姬清晗一个眼神瞟了过来。
他的目光凉意沁人。
赵敢言立马堆了笑,聪明地转换话题,“您远道而来一定还没用饭吧?我这就去准备。”
她拉着念安飞速溜进房子。
少了两个人,场面一下子冷清下来。
珞安然站久了变换了下姿势,念秋一下子警觉地抽出长剑搭到她的脖子上。
脖颈处有一丝刺痛传来。
珞安然眼睑下垂,长剑反射着银白光泽,一如当初她躲在床底下时看11岁的顾辰钰抽出长剑时的那道光。
如果说那时是害怕,这时便是更复杂的心绪了。
她不由好笑起来。
想她堂堂靖和郡主,昔日是何等威风,如今却成为一个毫无身份的弱小女子,还被曾经欺辱过的人的手下拿剑指着脖子。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小心。”苏老叫了一声,看向姬清晗,“她只是老朽在离宫之后碰见的一个孤苦无依的姑娘。”
姬清晗摆手,念秋便收了剑,还温和地对珞安然道了声不是。
珞安然一手捂着脖子,快步走到苏老身旁,低低又委屈地叫了一声,“爷爷。”
姬清晗明显是听到了这一声,他的视线重又放到珞安然身上。
那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得珞安然身上发毛。
她几乎要以为姬清晗认出她了。
“你,叫什么名字?”
“苏安心。”苏老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小心她不记得自己姓氏,便随了老朽的。”
姬清晗便笑了,有着说不清的意味,“原来如此。”
屋里头赵敢言走出来嘿嘿地笑,“八皇子,饭菜已经备好了,您若不嫌弃,便尝一下我的手艺吧。”
姬清晗嘴角噙着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宛若云雾遮掩半山腰,只若隐若现的有一片绿。
他缓缓扫视一周,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梅花络子。
那络子已褪了原初的光泽,有些地方显出浅浅泛白的暗淡。
低头拨弄着那络子,他道,“原是你们的执念都有了归处。”
赵敢言一眼便认出了那络子,当年这络子被姬清晗抢去,又经过顾辰钰到了安然手上,安然消失以后,她以为这络子也不见了,没想到还是在姬清晗这儿保存着。
姬清晗把玩了半晌,忽的手一扬,那络子便在半空中飞起来,划过一道好看的弧线,直直冲着赵敢言的怀抱而来。
她手忙脚乱接住它。
再抬头,只瞧见姬清晗渐行渐远的背影。
「姬清晗(怅惘痛苦):若是你不消失,现在我们的孩子都该有这么大了。
安然(翻个白眼):拒绝捆绑,男人自作多情是种病,谁都知道我不喜欢你,还生孩子呢,恶心,yue。
姬清晗(持续痛苦):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居然还喜欢上了你。
安然(继续翻白眼):拒绝贴标签,我救你那么多回,哪里恶毒了,也就你自己想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