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温雪稚那么聪明,又怎么会想不到?
唯一的解释便是,她不仅能想到慕容枫会过来,还利用这件事情做了一个局。
“是。”
长叹一声,温雪稚漠然地阖上了眼。
“我确实……是让慕容枫亲自发现我与阿瑾的事。”
“理由呢?”
姜妩没有丝毫同情她的意思,反而步步为营地逼问,“挑拨他们兄弟的理由,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替你说。”
替你说……
从这三个字里读懂了些什么,温雪稚猛然站起身来,好像身后埋藏了许久的秘密被窥破一样,她眼底闪过一阵慌乱,接着,渐渐满目颓唐。
她一只手撑在桌案上,才不至于自己身子倒下来。
“你……连这个都知道了?”
她冷笑一声,眼中又闪过一丝释然,终于,终于不用装成那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了。
其实她真的很在乎啊……
很在乎那道人祸,那道把她从本该一生无虑的闺阁女子,拉到人间炼狱,让她身份低微到连琵琶都不能教习的人祸。
也真的……很恨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的人。
慕容鼎。
“慕容鼎……他身为临洲刺史,却庸碌无为,朝廷饷银被劫、红衣教邪祟肆意张扬,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需要他从头查起的大事,只要他能听进去我祖父和父亲磨破了嘴皮子都要上表的话,便能轻而易举地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查明真相,夺回饷银……”
温雪稚死死扣着紫檀木桌案,像是在挠着什么恶人、仇人,满眼痛恨。
“只要他能信我家人一句啊……”
这样,她一家百口人,男丁武法昌荣,女子才华繁盛。
温家还会是那个温家,而她,现在也还是温家的大小姐,或许会接受父母的指婚,与门当户对的公子成婚,相夫教子,慢慢老去。
而不是在刚刚及笄的时候,就被扔进乐坊里遭受非人的折磨!
那时候,她姿色是坊里最好的,从小风吹不得日晒不得养成的娇嫩皮肤,成了她的原罪。
那些男人顶着乐坊禁止**的法令也要将她拖进暗室里,撕碎她的衣裳,一个人……两个人……他们甚至一起……她就像是被碾坏的破布娃娃,在枯朽昏暗的暗室里腐烂。
可她还是活了下来。
活下来的温雪稚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把她送进了这样的炼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概是天意弄人吧。”
温雪稚笑容里总是带着几分凄凉,姜妩如今才知道,这凄凉是从何而来。
她不过是想当个普通女子,却因为家里飞来横祸,在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便知道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已经无法实现了。
“可是。”
姜妩阖上眸子,手指微微收紧。
她同情温雪稚的遭遇,心却没有偏。
“慕容鼎犯下的罪过,不应该由慕容瑾和慕容枫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