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赫连铮没再在府里长留，毕竟整个北凉的使臣团都是在他的带领下不远千里而来的，若是他这个皇子长时间不回歇脚的客栈，定会引起手下人慌乱。
而赫连铮离去后，姜妩便坐在院子里的凉亭处，一坐便是半天。
一时间，她重新静下心来，强迫自己去思索几日后万国来朝宴会上可能会出现的意外状况。
另一方面，她也要说服自己的心。
陆行昭此人，性情不定，她根本就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否则就不会出现在街上那副光景。
她明明是想同他打招呼的，可是他却选择无视她，与她擦肩而过。
她捉摸不透他的脾气，把心放到这样一个男人身上，她觉得有些超出了自己人生的轨迹所在。
“你在想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红叶的声音，姜妩一愣，便转过了头。
她见红叶一身紧俏衣裳，青丝高高束起，圆润莹光的眼睛像森林里纯净无暇的鹿。
“红叶，过来坐。”
不知为何，姜妩还挺喜欢红叶。
这几日照顾她也生出了几分感情，又正好是从她嘴里听到的一些消息，便尝试着问道，“红叶，你是哪儿的人？”
哪儿的人？
红叶挠挠头。
“我以前是主子的人，现在是你的人。”
姜妩微愣。
只是眼前的女孩儿语气真切，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便笑了笑，无奈道，“红叶，没有谁是谁的附属品，你就是你，是红叶，是你心里要放在头一位的，你不是你主子的人，更不是只有一面之缘的我的人，明白了吗。”
“唔……”
红叶觉得这话好奇怪。
她从小跟在主子身后，主子就对她说：
红叶，你是本殿下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死侍，就只能属于我，一辈子都不许离开。
而那时候，是殿下救了她，把她带到了笼子里，看着她一步一个血脚印，杀光了笼子里的其他人。
所以她以为，救了她的人，就可以拥有她。
可是今天，她却说她不属于任何人，可以只属于她自己。
红叶有些迷惘地看了眼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只能用来杀人，主人说杀谁，她便去杀谁。
从未做过其他事情。
哦，今天还拿过酸甜味道的糖葫芦，是眼前这个漂亮姑娘从外面买回来给她的。
她好像对她很好。
昨天夜里她说她饿了，可是那个青衣丫鬟煮好的吃食，她却一勺一勺地都喂进了她的嘴里。
她会每天都给她换药，换药的目的好像只是为了让她快些好起来，而不是像之前那样，主子总是会用最昂贵的药物让她身上的伤快些痊愈，然后让她去做别人都很难完成的任务。
“红叶？”
姜妩见这丫头走了神，不由得笑道，“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就是随便问问。”
她内心叹了口气。
看来红叶这丫头口中是问不出什么话来了。
她就像一个单纯的任务执行者，并不知道自己主子的满盘计划。
只是……想到几个字眼，姜妩却眼睛一亮。
她有些心疼地握住红叶的手，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给她，柔声道，“我之前听你在梦里说过，你被你主子当成了棋子利用，这是怎么回事？”
棋子……
只见红叶眼眸一颤，唇瓣微抿，整个人都换了一副状态。
姜妩能明显感觉到她攥紧的手掌。
“棋子……棋子……”
“我只是主子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