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相像……”
池渊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轻笑出声，“那应当是个美人。”
姜妩：“……”
她噎了一下，倒是真没想到眼前的少年也会说出这种话。
脑海中忽然就回转起与他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她和陆行昭外出散心，却刚好碰见从城外回京的大皇子被刺客偷袭，陆行昭不在的时候，她刚好在草丛里发现了大皇子。
而紧随在大皇子身后追过来的，便是池渊一行人。
起初，她并没有注意到池渊，现在想来，这少年气质如此与众不同，她当时之所以没注意到他，也不过是他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罢了。
直到后来他主动愿意站出来，站在那些人面前的时候，她才真正看到了他。
第一次见面，他对她满是敌意。
那种敌意没有任何缘由，就像他们要追杀的人是大皇子，而池渊却偏偏对她狠下毒手一样，当时他一刀一刀剐在她的身上，她分明没有从他的眼中看到任何恨意，只看到了一种野兽遇到猎物时的兴奋，像是一头闻到血腥味的狼。
他甚至看她的眼神全然陌生，却也能对这样一个人下次毒手。
姜妩缓缓抬眸，看到如今的池渊。
他的变化很大。
也或者说，他在她面前的变化很大。
不是说外貌，他仍是那个皮肤很白，眼尾上扬，笑起来便有几分邪气的少年，可是整个人散发的气息都不一样了。
刚刚认识他那会儿，他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像是一道阴冷无情的深渊，多凝视一眼，便能直接掉下去，粉身碎骨。
可是现在的池渊，眼神虽然仍是淡淡的，可是零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却总是伴随着浅浅的笑意，不知为何，姜妩总能从他的眸子里感受到几分亲和感。
然而转头看向旁人时，又是冰冷一阵。
这种反差感，在眼前这样一个极其矛盾的少年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却又并不矛盾。
就像他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那一定是个美人”，姜妩知道他并不是在夸自己的容貌，可是他盯着自己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笑意浅浅，仿佛花瓣灼灼落入湖面，浮浮游游一道春水痕。
“行了。”
池渊明明年纪比她小，可个头却比她高。
他揉了揉姜妩的脑袋，说，“早些休息。”
池渊竟然和陆行昭一般高。
不过是吃了年龄小的亏，五官总还是带着几分稚气在，可是那种从身上迸发出来的凛冽气势，却是不遑多让的。
她看着池渊的背影越来越远，心中一片荒芜。
说到底，他对自己来说都不是一个坏人。
可是姜妩却清楚，她要做的事情，对于池渊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
几天后，池渊果然如约来接上姜妩去西羌皇宫。
临行前，他在她脸上戴上了轻薄面纱，遮住了半张脸。
姜妩有些不清楚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就听池渊道，“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可是我那个小叔叔也的确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当时对你弟弟都能下此狠手，若是发现你和你母亲长得如此相像，我怕他不会放过你。”
听到池渊这样说，姜妩没开口。
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才平缓住了有些偏激的情绪，轻声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