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黄埔日出却开口问出了宝蝉的问题,只见他红着眼睛,满是沟壑的面皮上写满了一种诗情画意的悲伤,看起来很是滑稽。红红的眼睛里,带着一种痛苦的不舍,看得宝蝉心里竟然微微有些不忍心了,于是别过头去,不去看他,只是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开口问道,“秀珍,你要走了吗?”
宝蝉看了看沈氏,看到她也是满眼的通红,似乎她的脸上也写着一种不舍得的情绪一般,但是她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看到沈氏点头,黄埔日出笑了笑,那个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他苦笑着说,“好吧,我知道你不可能留下,但是我也知道你会来,所以秀珍,你要带一样东西走。”
沈氏问道。
“这个东西,我从在这里建了这间茅草屋子的时候就开始替你准备了,你一定要接受。”黄埔日出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并不同于先前的苦笑,而是一种少年人脸上才会有的,幸福,又带着点儿羞涩的模样。
呵……这老怪头子,想不到还挺善变的。宝蝉在心中想着。刚才还那么痛苦的样子,现在就换了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了。
“是什么?你说罢?
我这就给你去拿。”黄埔日出说着,便转身进了他的茅草屋子。沈氏和宝蝉两人独立在门外,安静的等着黄埔日出。
自从她们两人到了这里,一直都是站在门外说话的,两人都没有进去看过,黄埔日出也没有提出让她们进去,可以看出,其实他们三个人都心知肚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进去久坐的,甚至连叙旧,都不大愿意的。
过了没一会儿,黄埔日出便是出来了,但见他手拿一物,用红色的布头抱着,小心翼翼的捧在胸前,然后憨笑着递给了沈氏,说道,“喏,你打开来看看罢。”
从黄埔日出走出了的时候,沈氏和宝蝉便问到了一股非常沁人心脾的甜香,幽幽淡淡的,若有似无,却又让你感觉总是被这个味道所包围起来。
沈氏犹疑着打开了包裹,但见是一个非常精致秀美的绸缎,上面绣着金纹丝大蝴蝶,这片绸缎被缝合在一起,成为一个香囊的形状,香囊的出口出,用一根丝线紧紧的秀合,很是精致美丽。
宝蝉看到这个香囊,心中很是一惊,没有想到,这个粗糙的老头子,竟然会给等待多年的爱人宋香囊,而如果说这个香囊是他亲手缝制的话,那简直就是更加让人惊讶了。
刚刚想到这里,黄埔日出就开口对宝蝉说了让她惊讶不已的话,“秀珍,这个香囊,是我亲手缝制给你的,里面的草药也是我每年都会换的。我知道你一直都睡不好,这个香囊里面的药材是可以助眠安神的,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可以把香囊放到你的枕头旁边,闻着这里面的药材,保证你能睡个好觉。”
“黄埔大夫,其实这种助眠的香囊是随处可见的东西。您这真的是自己做的吗?”宝蝉忍不住问道。
“我说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就那么讨人厌呢?”黄埔日出不满的瞥了一眼宝蝉,继续说道,“我爱给秀珍缝香囊,关你什么事了?你凭什么质疑我的真假?这荷包就是我自己缝的,怎么样?是不是看我的针线比你好,你就嫉妒了?”
这都哪跟哪啊?宝蝉被黄埔日出的话给说的很无奈,但是刚才也的确是自己太冒失了,而且这黄埔日出现在这副样子实在又非常滑稽,所以宝蝉只是不说话,看着黄埔日出继续说。
果然他是咄咄逼人的继续说了,“而且外面那些卖香囊的,他们用的都是什么药材啊?随便上山采点草药就行了吗?这药材,需要每年蒸煮七七四十九天,然后还要晾上七七四十九天,接着还要把碎末给筛掉,才能入香囊使用,你懂吗?这么多工序,外面那些郎中们,有几个可以做到呢?就算他们这么做了,他们用的药材和我的能一样吗?他们的用药,无非都是古籍里面提到的那些个什么安神的草药罢了,我这些药可是不一样的,里面有……”
说到这里,黄埔日出像是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立刻住口,说道,“臭丫头!你是在故意套我的话!想让我说出这里面有哪些药材,你好自己弄了去做,这样你就能拥有和秀珍一样的香囊了!
这又是哪跟哪啊?宝蝉仍然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明明是你自己连珠炮似的说了那么多话,我又没问你里面有些什么东西,怎么就突然怪到我头上来了呢?
见宝蝉还不开口,黄埔日出又道,“是了,你是希望有个和秀珍一模一样的香囊,这样你就可以自己骗自己,假装这是我送给你的了,我就知道是这样!当年秀珍送了一双鞋给陈子澄,我便是看到了之后自己给自己做了一双,假装是秀珍送给我的,一直穿到现在呢。我看,你这丫头肯定也是这样!”
说到这里宝蝉都要晕了,可是黄埔日出却像是又突然之间明白了一件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开口道,“对了!你为什么要假装我送东西给你了?肯定是因为你喜欢我?是吗?!小丫头,我可是要警告你,你这个年龄,当我女儿都嫌小了,怎么能喜欢我呢?更何况我的心里可是只有秀心一个人!就算秀心不要我,我还有老婆孩子,虽然她们已经都不理我了,但说到底我们还是一家人,你这么搞,让我很为难的。你乖了,喜欢别人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