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我的马车破,想必你看不上。”声音从车轿里面传来,却毫无抱歉和遗憾的意味。
常青摊手看着萧什叁,眼神仿佛在说,你看我就说时嫣是个扫把星吧,碰见她准倒霉。
萧什叁当然不会这么想,只会骂陆怀安他真他祖母的是个冷面王八。
恨恨的一甩袖子,萧什叁一步一声响地朝自己的小轿子里走去。
常青也淡定了,看着远处倍受凌辱的车凳,真是像极了自己的样子。
翻身,上马,扬鞭,反正这里面的俩人谁也用不上那玩意,捡个屁!
这差事老子早晚不干了,谁爱干谁干!
马车一路疾驰,轿内,时嫣和陆怀安之间的距离都足够开个池塘养鱼了。
这自然是陆怀安的杰作。
时嫣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道:“世子一路赶来,辛苦了。”
陆怀安冷着脸,眸子里似死水无波,“世子妃才辛苦了,导了今天这么场大戏。”
如果说到现在他还没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他也就不是陆怀安了。
时嫣自知瞒不过他,也不意外,从果盘里取了个橘子边剥边问:“世子生气了?”
陆怀安不说话,生气么?
他应当是生气的。
她从来没有把他当过她的夫君,如此大的事情,如此危机四伏的事情,她甚至不曾想过来问问他的意见,只是拿他当作一杆枪。
还用那样的手段控制他。
可是扪心自问。
他真的生气么?
不,他一点都不。
反而很庆幸,时嫣不再是以前那个把时家当作一切的时家大小姐,终于看清了时家人的真面目。
而他,对她至少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可他知道,时嫣此刻一定厌恶极了他。
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无耻,明明知道时嫣只是利用自己,却还是忍不住那卑劣的想法,乘人之危地把时嫣揽入怀里,满足自己的私欲。
他是如此龌龊而肮脏,不配得到神明的垂青。
车内许久都陷入一片沉默中,直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挨到唇边。
陆怀安愣了下,张开嘴,时嫣把橘子瓣塞了进去。
“世子尝尝,刚从淮南送来的,甜得齁嗓子。”
“是么?”陆怀安摇摇头,“不觉得。”
时嫣不禁蹙眉。
“可妾身觉得很甜,世子再尝尝?”
接下来,送到唇边的,就不是橘子了。
万仞冰峰乍然崩裂,平静了多年的湖面掀起巨浪滔天。
三月的日子暖意融融,外间是喧哗的市井,里面是满园春色。
陆怀安自问活了二十年,从未有过什么事能让他如此愕然失色。
直到今天,终于有了。
但一切不过是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世子觉得,妾身的,甜么?”时嫣问。
陆怀安闭上眼,正如老僧入定。
只是指尖上的颤抖出卖了他此刻的内心。
他不懂了,真的不懂时嫣为何要这样撩拨他。
现在他们之间也没有别人,她应该没有必要再委屈自己了呀。
所以,到底为什么?
然而这一次时嫣没再继续做什么小动作,她也合上了眼,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