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嘛,可以拒绝一些不怎么正经的邀请,可以避免一些痴心少女。
这却不足为外人道。
常青掀着帘子,陆怀安当先下车,随后一回手,将时嫣半抱下来。
两人站定,入眼即是数排锦绣华衫,和其上一颗颗插金带玉的黑色头颅。
和刚刚所见路人破旧的衣衫十分对比。
黄家大族,四代同堂,此刻悉数跪在外面恭迎,颇为壮观。
陆怀安先垂眸看了时嫣一眼,才对众人淡声道:“各位请起。”
“多谢世子。”黄太夫人立刻当先道,苍老的声音和善慈霭。
有些费力地拉住旁边时妙的手臂缓缓站起身来。
黄太夫人拍拍时妙的手,笑道:“橙州路远,二位成婚时未能亲上京城道贺,都是老身的不是。妙儿这孩子让我们宠坏了,不知可给世子添了什么麻烦?”
黄太夫人边说,边将一张皱巴巴的老脸转向陆怀安,却在看到时嫣时一愣。
在车里头时嫣就已经换回女装,出门在外,也无法精细打扮,随手绾了个低髻,插一只素钗,穿着也只是最简单的单色百迭裙,却反而浑身充斥着天然去雕饰的脱俗,和陆怀安站在一起,只觉格外相配。
黄太夫人眯起眼睛,上下看着她,眉头皱起,露出不悦的神情,问时嫣,“你是何人?怎敢当着世子妃的面随在世子身侧?还不速速退下!”
时妙闻言怔了一瞬,有些意外黄太夫人竟然没认出来。
但随后她唇角立刻不动声色地轻轻扬起,也不帮着解释。
这样十分好。
从嫁入宁王府,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亲人了,如今有外祖母在身边,她终于又有了底气。
看吧,诺大黄家都是她的后盾,时嫣,不过一个孤家寡人,靠陆怀安的宠爱又能撑多久?
黄太夫人的确是多年没上过京了,又加上年岁大了,眼神不灵便,连时妙都认得不甚清晰,自然认不出是时嫣了。
只以为是陆怀安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贱妾,以色侍人的东西,仗着受宠想在娘家人面前压正妻一头。
简直太不像话。
她从前也是诰命加身的,若遇到这种没眼力见的东西,早就将人提走打杀了。
见时嫣一直没动,黄太夫人面容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双眼之中厉色加剧,俨然还是昔日叱咤京都的太傅夫人。
她自信,只凭自己一双眼睛,就算是昔日最顽劣的公主都要退避三舍。
时嫣却只是几分淡漠地打量她。
对面的老妇人,白发华润银亮,点翠鎏金的钗簪了满头,一等一的翡翠玉石戴了全身,一打眼就知必是出自极富贵豪奢之户。
尤其这些年在外颐养的,吃穿不愁,生活安逸,更是带上了几分骄矜之气。
同为太夫人,时家那位老太太显然就要更沉稳许多。
事实上,时间往前回溯数年,黄太夫人也是真心疼爱过时嫣的。
彼时她尚是幼童,最为敏感,对时夫人的虚情假意似有所觉。
祖父刚去,祖母又极为厌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