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太夫人将手指卡在蟒首拐杖的缝隙里,几乎磨出血迹来。
“不错,她的确是真凶。老身曾经亲耳听见他们母女争吵。黄善思定是怀恨在心,想着有嫣儿在能成为替罪者,故意才选在这个时候下手。”
任永春闻言立刻摇头,明摆着不信。
“太夫人您在说笑吧。如今所有的证据可都是指向世子妃的呀。”
冰凉的五指握住时妙,黄太夫人声音平直地道:“是这丫头心善,早就猜到思儿做的,所以才故意偷了瓜果,希望能够扰乱大人您的视线,帮黄善思躲过这一劫。”
她回头,望向时妙,“妙儿,是这么回事么?”
时妙都听傻了,但本能促使她很快点头。
黄善思被毫无防备地一推,直接跌倒在地上,正懵着呢,又听到黄太夫人这几句话。
仿佛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巨雷劈过头顶,大脑瞬间嗡的一声,完全崩坏了。
黄太夫人根本不敢看地上的黄善思,只是对任永春道:“任大人,这就是真相了。如今老身不能再包庇,这会害了世子妃,还请您带走处置吧。”
任永春还是不敢相信,“太夫人,这荒谬了,就算是争吵,可杀母,这可是恶逆的罪名。”
按照国法,此为十恶之罪,犯者必死。
黄善思这样一个年轻的闺阁小姐,他实在无法相信会有这么大胆子。
所以刚刚即便是发现了银针,他也只说是怀疑,都不敢断言。
黄太夫人双眼微垂,唯有手指指尖在几不可见地颤抖着。
黄善思终于都听明白了。
她将自己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牙齿因为恐惧不断地打着磕碰。
“祖母……”她慌乱又祈求地看着黄太夫人,“祖母,我是您的亲孙女,祖母,您,您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说完她就突然半扑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指着时妙。
“是她!明明就是她杀了我的母亲!”
“外祖母,我都明白了,黄家只是她时妙手上的一颗棋子,她嫉妒时嫣得世子宠爱,见黄家对付不了时嫣,就干脆杀我母亲来嫁祸,就是这样,外祖母,跟我完全无关呀。”
她急切地说完,又大声质问时妙,“时妙,你歹毒无比。你敢做为何不敢当!”
“你说呀,告诉祖母都是你做的!”黄善思张着嘴,声嘶力竭,一头乌发全部散落下来,珠翠委地,形如恶鬼。
时妙也不懂就算把信送到自己父母那里又如何,为什么外祖母突然之间就好像被时嫣抓到了把柄。
但无论如何,总之被推出来的人不是自己。
她也不敢看黄善思,低头不语。
黄太夫人见此,亦是剜去心肝一般的疼痛。
她当然知道黄善思无辜。
可是没办法。
真的没办法。
时嫣这个女人,她好手段。
她明知道自己把信送出去却不拦着,就是为了让这件事传到京城。
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女儿女婿一听说这件事一定非常开心,然后就会立刻着手运作。
而这就是时嫣她想要看到的。
只要这件事传开,陛下一过问,以任永春的性子一定会全盘托出。
到时候……
黄太夫人转过头看着仍不懂发生什么事的时妙,便觉得心口堵得慌。
这个丫头现在还没明白过来么?
真以为陆怀安对外如此宣称,她就真成了世子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