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府门前,百姓们仍然聚成一团,吵吵嚷嚷。
听着从府里出来的人说今日发生的事。
越听都越头疼。
虽然时嫣说的有鼻子有眼,但到底生在河阳,他们实在不愿意相信一个外来的女人。
不过总还是有清醒的,盯着丁家横梁上的黑漆牌匾,不禁道:“我怎么瞅着这河阳城是要出大事呢。”
这话淹没在一片杂乱之声中。
没人注意到,不知打哪走来个卖菜小贩,拖着车,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终于眼睛一亮,把车拉到后巷,而后回身,将上面两个明显没有菜却沉重异常的筐拖了下来。
又状似随意地盖了两块布上去,这才故作悠闲地带着车离开。
只留下两个筐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过了会功夫,有什么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藩台,您说放着好端端的府宅不住,我们受这个罪干啥呀?”卫钟的声音说不出的心酸。
“你这个人头猪脑的蠢货!”
到了这个时候,林文升也不再捡好听的说了。
气得又骂了两句脏话才道:“你动动你那还没核桃仁大的脑子想想,河阳可是冯清远的地盘,那老东西的嘴能把门么?”
“还有方大寿,刚刚是帮了咱们,但你敢信他么?”
“不,不能吧。”卫钟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怎么不能,现在是大难临头,到时候那个娘们借着世子逼迫几句,真把咱们卖了都不知道。”
“那现在在这里咱们就没事么?”卫钟声音里都是绝望,打他入仕以来快二十年了,哪受过这份罪?
“这就受不了了?”林文升语气轻蔑,“看天色这是要下雨了,一会你可别给老子哭。”
卫钟沉默了,过了会还真带上哭腔,“藩台,咱们得在这里待多久啊,我腿已经动不了了。”
“废物!”林文升又骂道,“你说你这个废物!老子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跟你捆一块了。”
“行了,忍忍吧。”林文升叹一口气,“熬过这几个时辰,咱们今晚就走。”
“走?去哪啊?”
“真是想不骂你都不行!”林文升气得拍筐,结果差点连人带筐掀下去,吓得直拍胸口。
缓了半天才道:“走哪?你说呢?蠢货。咱们还有别的地方去么?”
“哦哦。”卫钟这才反应过来,“可是藩台,您,确,确定么?干了这事咱还能回头么?”
“不能回头的是他们。”林文升话音里鬼气森森。
过了会。
“哎哟!下雨了藩台。”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哎哟!藩台,你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咱们去丁家避避雨吧。”
“我!我真是,我真是说你什么好!你当他们傻啊,丁家这么多人会不留看守,在外面躲躲就算了,还想进去做什么梦呢。”
“哎哟,哎哟,这雨滴子还真密。藩台啊,我老卫还是想不明白,你刚才为啥非要带着那个丁有禄呢?”
“说你蠢是真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带着丁老头,说不定能引出那个老家伙。唉,不过算了,带着也是累赘,等出城就好了。”
“哦,那我们找人想办法给他弄出来吧。”
“妈的,你听不懂人话是么,进得去么!你当那个娘们傻呀,还能眼睁睁看着咱把人带走!”
卫钟扁着嘴不敢说话了。
又过了会才绝望地道:“藩台,雨好像更大了。”
林文升何尝不知道,只能玩命往里面缩。
这边两个人落汤鸡似的蜷缩在筐里,然而陆怀安的人根本就没有如他们所想到处艰难搜寻,反而都悠哉悠哉围炉看雨。
这是时嫣的意思,接下来就要打一场硬仗了,再不是动动嘴就能解决的问题,自然要先犒劳一下手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