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命令简短而清晰,身旁的骑士扈从立刻分出数支小队,像经验丰富的猎犬一样,扑向主堡的各个分支结构。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主堡的中央大厅。
这里极尽奢华,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垂下,地面铺着来自遥远东方的猩红地毯,大厅尽头的阶梯之上,摆放着一张由黑曜石打造的领主宝座。
一个人影,正孤零零地坐在那张宝座上。
查尔森。
他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丝绸礼服,手中端着一只盛满殷红葡萄酒的金杯,仿佛不是在等待末日,而是在出席一场宴会。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病态的、扭曲的平静。
看到维利,查尔森的嘴角甚至微微翘起,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我的好弟弟,你终于来了。”
他的声音在大厅内回响,带着一丝空洞的虚假。
维利停下了脚步,他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宝座上的那个男人。
血海深仇,在此刻尽数涌上心头。
父亲临死前那痛苦不甘的面容,母亲被放逐后郁郁而终的悲惨,以及自己这些年忍辱负重、如履薄冰的日日夜夜。
所有的痛苦与仇恨,都源自于眼前这个男人。
“查尔森!”
维利的声音嘶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两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无尽的怨毒。
“你应该称呼我为——山地领主,查尔森男爵。”
查尔森轻轻晃动着金杯,杯中的酒液泛起一圈圈涟漪。
“就像父亲当年一样。”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维利心中最后的一丝理智。
“你这个弑父的畜生!”
维利怒吼着,举起长剑,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保护领主大人!”
大厅两侧的帷幕后方,突然冲出了数十名查尔森最后的死士。
他们是查尔森用金钱和地位喂养的走狗,也是他最后的屏障。
“不知死活。”
温妮冷漠地吐出四个字。
她甚至没有亲自出手,她身后的长风领精锐士兵已经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盾墙,迎上了那群死士。
长矛如林,剑光如网。
一场短暂而残酷的交锋在大厅内上演。
长风领的士兵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他们以小队为单位,精准地分割、绞杀着敌人。
那些死士虽然悍不畏死,但在这种集团式的专业军事力量面前,他们的个人勇武被压缩到了极限。
惨叫声,兵器碰撞声,身体倒地声,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乐章。
而维利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他绕过了混乱的战场,像一头捕食的猎豹,沿着大厅的边缘,直扑高台之上的查尔森。
查尔森看着自己最后的卫队被轻而易举地屠杀,脸上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猛地将金杯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来啊!维利!你这个贱种!就让我看看,你从你那个下贱的母亲那里,继承了多少能耐!”
他从宝座下抽出一把装饰华丽的长剑,摆出了一个看似标准的决斗架势。
但维利根本不与他讲任何骑士的规矩。
他要的不是决斗,是复仇。
他冲上阶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长剑当做战斧一样,朝着查尔森当头劈下。
“铛!”
查尔森勉强举剑格挡,巨大的力量震得他虎口发麻,连连后退。
他养尊处优的身体,根本无法与多年在战斗中度过的维利相比。
维利一击得手,攻势如同狂风暴雨,一剑接着一剑,毫不间歇。
他没有使用任何精妙的剑技,每一击都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劈砍与突刺,充满了原始的、野性的力量。
查尔森节节败退,他华丽的剑法在维利这种不顾一切的打法面前,根本施展不开。
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呼吸变得急促。
“你只会这点蛮力吗?杂种!”
他试图用言语激怒维利,寻找破绽。
但维利充耳不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仇恨和手中冰冷的武器。
又一次猛烈的对撞后,查尔森手中的长剑再也承受不住,伴随着一声哀鸣,断成了两截。
维利的长剑余势不减,划过查尔森的胸膛。
“嗤啦——”
华贵的礼服被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查尔森的左肩延伸到右腹。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
查尔森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踉跄着倒退,最终撞在了背后的宝座上。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伤口,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我才是领主……我才是男爵……”
他喃喃自语,仿佛陷入了疯癫。
维利一步步走上前,他那沾满血污的脸在水晶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将剑尖,抵在了查尔森的喉咙上。
冰冷的触感让查尔森浑身一颤,他终于从幻想中惊醒,抬起头,看到了维利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
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不……不要杀我,维利……弟弟……”
他开始求饶,声音颤抖。
“我们可以平分山地领!不,整个山地领都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活下去!”
“我还可以给你很多钱,数不尽的金币!还有美女!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听着他卑微的乞求,维利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现在才想起我们是兄弟吗?”
维利的声音冰冷刺骨。
“你毒杀父亲的时候,想过他是你的父亲吗?”
“你将我的母亲赶出奎克堡,让她在贫病中死去的时候,想过她也是你的长辈吗?”
“你派人追杀我,让我像狗一样东躲西藏的时候,想过我是你的弟弟吗?”
维利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查尔森的心上。
查尔森面如死灰,无言以对。
“下地狱去,向父亲忏悔吧。”
维利说完,不再有任何迟疑,手腕用力,将长剑送入了查尔森的喉咙。
“噗嗤——”
剑刃穿喉而过,带出一蓬温热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