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重锤伸出两根粗壮的手指。
“第一，留下来，跟我们一起，把铁须氏族的脑袋一个个拧下来。战斗结束后，地脉之心开采出来，你可以带走两成。”
两成的地脉之心资源，这个价码在重锤看来，足以让任何一个位处边缘的山地部族为之疯狂。
“第二，”重锤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深沉，“我们分出了一支五十人的精锐小队，他们的任务是绕路回铁炉堡求援。我需要一个强大而可靠的护卫，确保他们能把消息送到。你可以带领你的部下，护送他们。”
李昂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我选第二个。”
他来这里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帮助矮人打一场血腥的内战。
他的目标是矮人王国的核心——铁炉堡。
他需要一条安全的商路，需要与矮人高层建立联系，而不是在这片大山里和几千个矮人玩捉迷藏。
重锤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答案，他沉重地点了点头：“好。你的任务，就是把他们活着带到铁炉堡。到了那里，出示我的印信，蛮锤氏族的另一个分支族长会接见你。”
“回去准备吧，天黑之后，你们就从东侧的密道出发。”
“明白。”
李昂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重锤虬结的眉头微微皱起，喃喃自语：“一个不图财，也不图名的人类……他到底想要什么？”
……
李昂返回了自己部队驻守的东侧城墙。
这里的气氛同样紧张，三百名士兵已经整装待发，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矮人们压抑而忙碌的行动中，已经嗅到了大战将至的气息。
李昂刚走到城垛边，一道黑影便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后。
是赛斯。
“大人。”赛斯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困惑，“我去了您说的地方。”
“情况如何？”李昂问道。
“很奇怪。”赛斯摇了摇头，“那里没有任何矿脉的迹象，地质结构也很稳定，不像是蕴藏着您说的‘地脉之心’存在的地方。而且我也没看到任何开采过的痕迹。”
这个结果，在李昂的预料之中。
【每日情报】只说那里有矿脉，但没说已经被开采。
“不过，”赛斯话锋一转，“我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有几队铁须氏族的矮人，正鬼鬼祟祟地在那里搬运一些……装置。”
“装置？”李昂眼眸微动。
“是的，一些由水晶和金属构成的柱子，上面刻满了我不认识的符文。他们正按照某种特定的阵型，将那些柱子埋进山谷的各处节点。看起来……像是在布置某种大型仪式法阵。”
仪式法阵！
李昂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明白了！
那几个部族或许根本不是要“开采”！
他们可能是要用某种邪道的方法，强行“催熟”或者“引爆”整条地脉之心矿脉！
这种竭泽而渔的做法，必然会造成巨大的能量波动，所以他们才需要清空黑石要塞，避免仪式受到干扰或是被要塞内的矮人察觉。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如此不计代价地要速战速决！
“干得好，赛斯。”李昂赞了一句。
他没有丝毫停留，立即转身，再次朝着议事厅的方向原路返回。
当他找到重锤时，这位矮人指挥官正在向几名心腹下达最后的指令。
看到李昂去而复返，重锤眉头一皱：“李昂，你还有什么事？”
“重锤阁下，情况有变。”李昂言简意赅地将赛斯的情报复述了一遍。
“……他们不是在挖掘，而是在布置仪式法阵！”
听完李昂的话，重锤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随即又化为一片煞白。
他猛地想起了氏族典籍中记载的一段禁忌秘闻，关于上古时代，某些堕落的矮人氏族如何利用邪恶的仪式，强行抽取大地生命力的传说。
那种仪式，不仅会毁掉整条矿脉，更会污染方圆百里的土地，让其在数百年内寸草不生！
“那帮天杀的疯子！杂种！”重锤的怒吼在走廊里回荡，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们这是要毁了我们的根基！”
他猛地转头看向李昂，眼神中再无一丝怀疑，只剩下凝重。
他没有问李昂是如何得到这个情报的，他现在百分之百确信，这个人类身边，跟着一个能力极强的斥候。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个情报再次救了他们。
“我明白了。”重锤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狂怒，“他们想用仪式强行抽取地脉能量，难怪这么着急！”
“原定的撤离时间是半夜，现在改了！”重锤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咆哮道，“传我命令，所有部队，入夜时分，立刻行动！我们一刻也不能多等了！”
“是！”传令兵飞奔而去。
重锤再次看向李昂，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道足以拍碎金石。
“快去准备吧，你们的任务更重要！”
……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纱，缓缓笼罩了连绵的黑石山脉。
要塞内的火把被刻意减少，只在关键位置留下一些迷惑敌人的光亮。
肃杀的气氛中，一支由十名蛮锤氏族精锐组成的队伍，在一名矮人队长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西侧城墙下的一处隐秘的暗门前。
李昂和他麾下的三百名士兵紧随其后。
双方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用眼神示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他们准备出发的同时，赛斯的身影早已脱离队伍，如同一道晚风，消失在另一侧的阴影里。
他的任务，是前往约定好的黑风谷，通知在那里潜伏已久的巴雷，带领七百名早已“阵亡”的主力部队，跟上他们的步伐。
“吱呀——”
厚重的石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缝隙，冰冷的夜风灌了进来。
矮人队长一挥手，队伍鱼贯而出，迅速融入了山脚下崎岖复杂的阴影地带。
他们行动迅捷而无声，显然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