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七十年。
阴阳洞天最深处,陈胜的妖族阴魂正被氤氲的黑白二气包裹,不断参悟阴阳道韵。
而在东域韩国境内,岁月如东域长河之水,裹挟着白鹤山巅的晨霜暮雪。
这一日,白鹤山的云海之巅,陈胜的人族阳魂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嗡——”
剑鸣之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他瞳孔深处荡开,初时细若蚊蚋,转瞬便化作千军万马般的铿锵之声。
两道银白剑意自眼底喷薄而出,如两条游弋的光龙,在周身盘旋一周后,径直撞向屋外翻滚的云海。
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只有云海被无声切开的死寂——一道长达千丈的裂隙赫然显现。
两侧的云气像是撞上了无形的铜墙铁,轰然倒卷,堆积成两座巍峨的云丘。
裂隙之中,连光线都被那凝练到极致的剑意牵引、扭曲,形成一道漆黑的无光地带,久久无法弥合。
陈胜抬手,心中低语:
“参悟七十寒暑,观云海朝生暮灭,悟山石春生秋枯,我这一剑,总算是成了。”
七十年前,陈西华那道斩裂虚空的剑影,如同一颗道种,在他心田生根发芽。
这七十载,他走遍白鹤山的每一寸土地,将观云所得、听风所感、触石所悟,以及前世今生的剑道底蕴,尽数化作浩瀚的剑道灵感,投入心炉之中。
剔除其中的驳杂,熔炼出最纯粹的剑之精华。
今日,那道盘踞心中多年的剑影,终于与自身剑道融为一体,剑道初成!
他长身而起,身形挺拔如松,并指如剑,指尖尚未动,周身的空气已开始微微震颤。
“喝。”
低喝声从喉间滚出,腰间的青冥剑倏然出鞘,没有破空的锐啸,没有剑风掀起的衣袂翻飞。
甚至连剑穗都依旧保持着垂的姿态,唯有剑尖那一点,骤然亮起。
那不是剑光,没有弥散的光晕,不是剑罡,没有凌厉的气浪,更不是剑丝,没有纤细的轨迹。
那就是一个点,一个比针尖还要细无数倍、比寒星还要凝练的点。
初现时,它只在剑尖停留了一瞬,像是残阳在剑上的碎屑,微弱却璀璨,可下一秒,它便脱离剑身,朝着前方的虚空飞去。
飞行的过程里,它没有变大,没有变淡,始终保持着那一点的形态,却让周遭的空气都泛起了细密的涟漪。
那涟漪并非向外扩散,而是朝着那一点汇聚的褶皱,仿佛整片虚空都在向它收缩,连时间都在此刻变得缓慢。
紧接着,便是“洞穿”的瞬间,没有巨响,没有裂痕,甚至没有一丝烟尘。
那一点就那样悄无声息地钻进了虚空里,像是水滴融入了大海,又像是针尖刺破了薄纸。
快到让人看不清过程,只觉得眼前的虚空似乎轻轻“颤”了一下,而后便恢复了原状。
可再定睛去看,便能发现那细微到极致的痕迹——在那一点消失的地方,虚空里留下了一个几乎不可见的“点”。
那点没有颜色,没有轮廓,却让周遭的光线都微微向它凹陷,像是视线在这里打了个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