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浔仿佛在听天方夜谭似的冷笑起来,“你以为你编这些鬼话给我听,我就会信吗?我母亲怎么可能不是自愿怀上我的,我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明明很爱我。”
殷殊忽然开口,“你有关于平喜公主的记忆吗?”
李若浔愣了片刻,愤怒地反驳道,“我怎么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我知道她生前的种种喜好,譬如说她心情烦闷了就去温泉山庄小歇,那里的锦衣居是她招待闺中密友的地方,还常常举办夜宴一直到第二日早上。”
“所以呢?在她和你父亲成婚后,你去过她的夜宴?亲眼看到过她在锦衣居招待闺中密友?亲耳听到了她是如何与她们彻夜狂欢的?”殷殊面无表情地问。
李若浔又是一怔。
平喜公主生前常在温泉山庄的锦衣居设下夜宴,这是众人皆知的事,但确实如殷殊所说,她并未亲自去过,因为平喜公主去世时,她的年纪还太小。
“就算我没去过又如何,那么多贵妇都去过,她们都能证明我母亲当时是清醒的,而不是什么被人操控的傀儡。”李若浔沉声道,“殷殊,我知道你恨我,可你是长乐公主的孙子,论起辈分来,我母亲平喜公主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如此辱她?”
“我不是辱她,而是为她鸣不平。”殷殊淡然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母亲成婚后可曾在锦衣居设下夜宴,与她的闺中密友相聚?”
李若浔咬着嘴唇,心里惊疑不定。
母亲离去时她年纪尚小,也就刚到能记事的年纪,她对母亲平喜公主只有最模糊的印象,那就是一个躺在病榻上柔弱憔悴的妇人。
她犹记得,她母亲逝去的那一天里里外外跪了一地的人,躺在病榻上的病人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徒劳地大睁着眼睛,空洞洞地望着天花板。
那一眼让她永远都忘不了,而她对母亲记忆最深刻的画面也就是那一眼。
至于其他的,能勾勒出平喜公主这个人的鲜活往事,有许多都是后来她听姜太后说的。是姜太后告诉她,平喜公主喜欢在温泉山庄的锦衣居设宴。
至于平喜公主成婚后是否也如此,那她就不知道了。
但她听说过,母亲生下她后没多久就得了病,而且一直没好过,仔细想想怕是真没有精力去锦衣居款待好友了。
“平喜公主在嫁进李家后,就放弃了她未嫁前的所有喜好,也不再见之前的朋友,整个人都变得死气沉沉,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殷殊道,“身为母亲,她若真的爱你这个女儿,哪怕她病着,也不会从未带你去过她最喜爱的温泉山庄,和别的她爱去的地方。”
李若浔红了眼眶,猛地摇头道,“是母亲病得太厉害没有力气带我去,不是她不喜欢我!”
殷殊平静道,“事到如今,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也知道,平喜公主不是一开始就病得那么厉害的,她的病情是慢慢加重,就像滴水穿石般,一点点耗尽了她的血气。”
李若浔的心口一颤,她往后退了一步,神情都恍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