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媪悄声跟进去,示意钱氏身边伺候的人退去。
年纪轻一些,替钱氏不忿的贴身婢女瞧见来人,气呼呼想要说些什么,便被几人给拽了出去。
林媪最后一个退去,还叫周围人散远些。
良诺端着江茶汁走过去,距离两步远时,停下了脚步。
钱氏本就心塞,她也知身边人都想给她宽心。
“耐耐还没回来吗?叫人再去问。”
当娘的,有操不完的心。
良诺将茶盘放到桌上,往前又走了一小步,才尽可能放柔了声音道:“那野小子指不定去哪里疯玩了,夫人莫要担心。”
良诺的声音如何近,钱氏不由震了下。
朝着良诺所在的位置瞥了下,那目光又不是落在他身上,很快恢复神色后,钱氏只当没听到他说话,往前走了些,仿佛醉心于花间,根本无意攀谈。
这么些年,良诺都习惯了。
但……有些话不得不说。
“耐耐才十三,你何必着急?”
往亲儿子**塞人,还一次塞俩,良诺简直闻所未闻!
只是做出这荒唐事的人是他发妻,他也就没了丁点脾气。
他能忍,可他那混账儿子不能啊!
闹起来就是个没完,还惊动了老太爷,整个良家能出来看笑话看热闹的,算是全聚齐了。
见她没有反驳,良诺继而语重心长,“咱们又不需他为家中做什么,只待他遇上心仪女子,届时……”
那话音好似更温柔了几分,生怕音调高了惹她不悦。
可他又何尝不知,眼前女子哪里是没有反驳,她是不愿同他说话。
莫说她了,便是良诺本人,都是无法原谅自己的。
“往后这样的事别再做了,耐耐主意大,反倒引他厌烦。”
言罢,良诺也就没再多留,贪婪看了几眼钱氏的侧影,依依不舍转身离去。
往事历历在目,无人发觉太尉府的嫡长子从他发妻花房出来时,竟是红了眼眶。
钱氏出身吴越世家,乃名副其实的书香门第。
家中无人从官无人行商,个个心中有沟壑,人人装天下。
钱氏之父讲学授礼,弟子三千,桃李遍天下!
早年间良诺游历求学,慕名拜访,便是那是对钱氏一见钟情的。
两人本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成婚也容易。
只可惜婚后数年,二人未育子嗣,老太太让他休妻和留子选其一,他当年瞒着钱氏,与旁人有了长子。
良守约是嫡子,可他非良诺长子。
这事一直藏到良守约出了满月,钱氏才知情。
为人母的喜悦在天上,她儿子竟然上头还有个哥哥坠地狱。
自那日往后,钱氏再没有同良诺说过一个字。
她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良诺。
“夫人,怎么不留老爷多说几句话?”
林媪瞧着良诺这么快便走了,气她的不听话,“奴婢说过多少回了,这天下男人没有哪个能比老爷好的~”
明眼人都瞧得出,良诺那是真心悔过,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至今只有两子?
更何况,当年老爷是被老太太所迫。
“夫人,老爷他可是太尉府嫡子呐!你得替他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