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烛的肩膀被紧紧握住,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苏梅的忐忑和不安。嘴角微微一垂,连忙摇摇头,安抚般的说道:“没有,他没有把我怎么样。而且,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别人告诉我我才知道的,陆昱瑾并没有主动跟我提起过。甚至,今天我去疗养院找他求证的时候,他还跟我说他妹妹的医疗事故是医生的问题,跟我没什么关系,让我不必愧疚不必自责来着……”
“我就说么…”苏梅猛地松了口气,紧绷的神色,也和缓了不少。一边收回手,轻轻拍了拍惊惧紊乱的胸腔,一边微微颔着首,若有所思的说道:“陆总是真的喜欢你,怎么可能因为过去的事儿,找你麻烦。”
“是啊,他是没找我麻烦。可是,苏姨,正是因为他没找我麻烦,我心里才越发的感觉过意不去……”
林小烛咽了咽喉管,睫毛轻闪,眼底一片黯淡。
垂放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紧紧揪住了自己的裙摆。一颗心也仿佛注了铅,沉甸甸的,每呼吸一下都夹杂着浓浓的焦灼和艰涩。
“他妹妹的状况,真的非常糟糕。因为失去了一条腿,再也不能跳芭蕾舞、再也不能完成自己的梦想的原因,患上了非常严重的抑郁症,就跟……就跟我妈当年一样。”
脑海里闪现出陆轻轻把脑袋一下下撞向疗养院的长椅,流血不止的样子,和她被陆昱瑾和医生制止挣扎时歇斯底里、尖叫哭嚎的模样,林小烛的心脏狠狠的抽痛了起来,嗓子像是被人用砂纸打磨了一样,疼得不行。
紧闭了下眼,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说道:“我妈当年知道我爸出轨,还偷偷生下了林语萱的时候,不是经受不住打击,经常伤害自己,还攻击别人,只有偶尔清醒的时候,才会正常一点吗?陆昱瑾的妹妹现在就是那样的状态……发病的时候,特别可怕,好几个医生和护士都按不住她……我今天去疗养院的时候,刚好赶上她发病。当时,她自残又咬伤陆昱瑾,血流了一地……我在旁边看着,真的特别的害怕、特别的难受……因为,尽管当年的医疗事故是医生医术不精造成的,陆昱瑾妹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依旧和我们林家有逃脱不掉的关系。如果不是我们临时更换了医生,她本可以让徐医生帮她顺利完成手术、本可以保住她的腿、本可以继续再跳她的芭蕾舞的……可现在,就因为当初我们林家的一个决定,她最重要的东西全都没了……我真的好怕……怕她会像我妈妈一样,走上那条不归路……如果那样,那我……”
说到这儿,林小烛是无论如何都再也说不下去了。
喉咙里就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哽得嗓子又酸又痛。
原本漆黑的仿若黑葡萄一般的眼睛,也不知不觉间,蒙上了一层挥散不去的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