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夫抬眼冷睨副将,似乎并没将他放在眼里,大夫转身负手,右手袖口外露出一截扳指。
趴在副将肩头的魏明轩看了,心下一顿。
那扳指他认得。
颜晚柠登基时,因是女儿身,肃清了一批原本的御医,重新纳入宫中御医名册的多是女官,看样子,这张大夫也是宫里的。
魏明轩轻咳两声,本要发难的副官后脊梁挺直,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忙鞠了笑脸追在张大夫身后:“大夫,那我大哥的伤势就靠你了。”
张大夫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行至一间暗房。
“把人放在榻上吧。”
副将照做。
魏明轩平躺在榻上,领口处因为方才吐血染上了血渍,乍一看似一朵莲花盛开。
张大夫稳当坐下,闭着眼睛把脉,眉头却是一拧:“怪。”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抬眼看了看宋明珠,又瞅了瞅榻上的魏明轩。
之所以说怪,不是因为魏明轩伤势惨重,反倒是因为经由把脉诊断来看,魏明轩根本没什么大碍,体格健壮、精气十足,只说那脉搏中的中气,就非一般人可比,可那血是真的,晕过去也不像是假的。
他正要再度望闻问切,榻上的魏明轩忽然睁开了眼。
“醒了!”宋明珠长舒一口气,一脸如释重负神情。
魏明轩看她为人虽娇蛮,心肠倒是没那么差,遂没再捉弄。
“醒了就好,那看来也没什么大碍,”张大夫道,“我先给你开一付药方子,你就好生抓药服用,过两日再来复诊。”
“有劳大夫。”
少顷,副将一手拿着药方子、一手扶着魏明轩在医馆门前。
魏明轩冷眸轻瞥,开口道:“这位姑娘,虽说今日我醒了,但日后指不定会留下后患,到时候……”
“知道了,”宋明珠俏鼻一耸,“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若当真有事,大可以去城东双桂巷找我,找到最大的宅门就是我家了。”
誉王府在蜀地多年,双桂巷整条巷子有近一半都是他家的宅院,当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魏明轩心下了然,称心点头。
宋明珠谢过张大夫,又自掏腰包付了银两,转身如一只跳脱的小兔子般急匆匆离开了。
魏明轩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过神,他正要跟张大夫作别,忽听医馆外传来“啪啪”马踏声。
还没来得及推门探望,就听门外有人高声傲慢挑衅。
“魏大将军微服造访怎得也不通知一声?二话不说就将家妹拐来这医馆,到底是作何居心?”
听声音当是弱冠男子。
既知道魏明轩的身份又称宋明珠为家妹,不是宋家长孙宋承徽还能是谁?
门内的张大夫听到“魏大将军”四个字,一把老骨头险些就地跪下。
纵使他原本为御医,可如今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