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王眸子微眯。
沉吟一瞬欠身道:“将军不是在拿老夫寻开心吧?”
说着,他缓缓回身行至门前,竟敞开了客房大门,且没有再关上的意思。
魏明轩看他举动,心下亦称奇。
可怜可叹!
叹的是誉王这等手段有了谋反之心,实属情理之中!
怜的是他半截身子入土,却要为了宋家后代铤而走险。
一颗心早就似石头硬的魏明轩,竟生出一分惺惺相惜情愫。
他亦走到门前,似毫不避讳府内他人,镇定自若道:“光天化日,自不能说胡话。”
“将军的伤当真无碍?”
“无碍,难不成你担心我伤到了脑子胡言乱语?”
宋淮并未回应,只浅笑。
一番推拉试探,他已十分肯定,魏明轩是诚心实意的!
“好,那老夫也能明明白白跟将军交代一句,之前的每一个字都算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魏明轩眸底蓦地一暗。
此时的誉王在他眼中就像是一个判官,且是一个推波助澜的判官,只要他应了誉王的计谋,答应了这一场交易,也就意味着他再不能回到金陵了。
纵使因公职复命,也是以誉王孙女婿的身份。
他和颜晚柠一刀两断,只需要他轻轻点一下头。
“魏将军?魏将军?”
宋淮踌躇满志说完,却发现魏明轩不发话,反倒一动不动,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此时未至黄昏,也非午后,不该犯困才是,可魏明轩却真得独自沉思良久。
就在宋淮心下发慌、准备将张大夫再喊来时,他才轻咳一声开了口:“王爷,那就这么定了。”
三言两语,惜字如金。
齐天的大事,却被他说的像是四季三餐一般寻常,倒让宋淮心下忐忑几分:“当真?”
“嗯。”
宋淮将信将疑。
见状,魏明轩索性想着将自己贴身的玉佩拿出来作为信物。
哪料从怀中掏出来时,不巧碰到了香囊。
那是颜晚柠赠他的,当初看香囊上别别扭扭的针脚,甚是可爱,可眼下再看,却缕缕泣血。
“这是……”
宋淮多看了一眼那香囊,满脸惊诧。
虽说自家孙女平日里好习武、不喜女红,但若坐下来安稳刺绣,当也比这香囊体面几分。
因着不知是何人相赠,担心开口说错了话,宋淮只得佯装没看到,转移话题道:“那老夫就派人去张罗了,至少要先算个好日子,待良时吉日,就是将军跟明珠大喜之日。”
魏明轩看出誉王心下没底,也不多说,直接将手中的碧玉透雕龙凤纹佩递到了他手上。
“这块玉可赠予明珠姑娘。”说罢,不多解释,转身朝屋内走去。
看着手中上乘品质的玉佩,宋淮这才吃下了定心丸。
他喜形于色,颤抖道:“好,好啊!”
跟着竟像个老顽童似的,快步离开。
他走出几步,又想起了什么,返身而归,帮魏明轩关上了门。
屋内蓦地暗了几分。
魏明轩踱至榻前,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他摊开手掌,盯着手中香囊,只觉气郁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