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程衡此举是威慑。
至少在他没有安全离开皇宫前，他绝不敢对颜晚柠下狠手。
否则整个太师府会被夷为平地。
可唯有青缨看不透这其中的门道。
她眼睁睁看着颜晚柠在程衡手下受苦。
心如刀割。
紧张到不能呼吸。
方才容秉欢和她对视的那一眼，她更是领会有误。
容秉欢的本意是想让青缨趁程衡不注意时从侧门偷溜出去。
因为门外还有其他禁军候着。
他们看到大殿内跑出女官。
必然会猜到其中发生了什么。
只从最寻常的兵防角度来看，也会立刻安排弓箭手。
届时只要这殿门打开一条缝隙。
程衡就会命丧当场！
可青缨非但没读懂这眼神的意思，反倒是按照自己的理解会错意——她以为容秉欢那一眼是在告诉她，报答女帝的机会来了。
所以自方才起，她就一直死死盯着程衡。
心中已经将自己当成个死人了。
但因为紧张过度，当她看到程衡忽然下了狠手时，根本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就飞扑了过去！
程衡更因为惊诧，原地怔愣一瞬。
他一直盯着眼前的禁军。
怎得都没料到最后竟是个女子率先挺身而出。
也正是这一瞬，给了颜晚柠机会！
她忍着脖颈处传来的剧痛用力肘击。
程衡猝不及防脚下踉跄，待站稳时才发现颜晚柠已挣脱了他的桎梏！
他唯一的底牌没了。
他已无路可走。
颜晚柠没了生命之虞。
禁军悍将已将他团团围住。
双拳难敌四手。
更何况他一个老头子，怎能跟这么多训练有素的精兵对抗？
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他颤巍巍看向前。
只见颜晚柠那双眸子里满是讽刺。
一朝为臣，他竟落得如此下场。
“老夫跟你们拼了！”
程衡用尽最后的力气猛然飞扑向前。
颜晚柠冷静后撤一步，朱唇轻启道：“拿下他，我要活的。”
可话音刚落，竟看眼前多出一个身影。
是青缨！
青缨双手张开用力迎了上去。
眼前的刃尖儿在月华照耀下闪着寒光。
其上还有颜晚柠的朱红血迹。
她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
双眸轻阖。
一声闷哼响。
她忽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
耳畔的喧嚣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心底的紧张和多年来的愧疚也消散不见了。
青缨下朦胧中睁开眼。
目之所及，皆是宫殿上方那如梦如幻的青穹。
好美啊……
一团团夜云，竟像是母亲的怀抱。
她忽觉身下一震。
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可她觉不出半分痛意。
只感觉自己如同归根的落叶，心中只剩踏实。
“青缨！”
半步之外的颜晚柠震声怒吼，脸上没了方才的淡然。
即便被程衡用刀抵着脖子时，她也未曾如此激动。
她周身一颤，上前一步俯身。
只见青缨心口直挺挺插着那把利刃。
那本是她用来防身的。